孤月也笑了:“其實,最直接的還不是這個緣故,其實吧我是看您對手底下人與旁人不同。”
“有何不同?都是有功就賞有過便罰,賞罰分明恩威并施,天底下手上養一幫子人的不都這樣。”
“不一樣,逆命閣給我的感覺是人不多,看起來松松散散三教九流,可偏偏比那皇宮大内規矩森嚴的地方有實力。”
玄蕭神秘一笑:“志同道合,很重要,官在得人,不在員多。”
過了一會兒,房中的炭火快盡了,玄蕭便叫孤月去添火。
孤月取了紅蘿炭來,正要添火,卻是被玄蕭叫住:“拿出去,我不喜歡紅蘿炭的味道”
玄蕭不悅地皺了眉:“換普通的炭火來就成”。他知池彥一向奢靡鋪張,從他的宅邸就能看出來,卻沒想到他竟連紅蘿炭都用上了。東宮裡用的都是白炭,宮中曆年采買炭火從未超過十萬兩白銀,太子以身作則,群臣都拿出态度也不再用紅蘿炭,這池彥是把這勞民傷财的奢侈玩意當筍子一長一茬嗎?
孤月第一次見人不喜歡用紅蘿炭的,他也知此炭奢侈,他下去找了一圈,隻找到些下人們和竈台裡用的幹柴。
“大人,隻有木柴了。”
“添上。”
玄蕭在心裡又默默記了池彥一筆。
“隻是大人,這反正都是池彥的銀子買的,不用白不用不是?”孤月看着那漂亮精緻的紅蘿炭,多少覺得可惜。
“老夫說的是不喜歡它的氣味。”
孤月看破不說破,去添了柴,火盆裡的木柴開始噼裡啪啦地燃了起來,孤月将側面的窗打開。
玄蕭沒了内力護體,對四季的感知敏銳了許多,他将身子湊近火盆,又對孤月道:“你沒必要一天跟着我,池彥用得上我,還不會對老夫下手。”
他将藏在空頁下的一張地圖取出,遞給孤月:“把這個送去天道盟,别叫人發現你的蹤迹。”
孤月問:“我對天道盟所知甚少,是送去哪個署都行麼?”
“送去空明樓,空明樓的信物一直尋不到,暫代一把手位置的人,權力乃是統領所授,其他各署收到這玩意很有可能會扣下,這些貪功之人根本不會将消息呈遞到統領面前。”不到萬不得已,玄蕭不願意與天道盟又扯上關系,二十年前天道盟空明樓的一把手玄穹天官巫懷全的全族就死在自己手上,他和天道盟的仇怨可深。
玄蕭打得是讓天道盟上下全都知道這事的主意,給池彥求不義之财的路上多添些堵。天道盟道貌岸然,必然不會明着搶北玄的銀子,他玄蕭抖消息這事便不會在池彥這暴露。另外這麼大一塊肉,天道盟各署全知道了,他們内部要是鬧起來那可就太有趣了,他可等着看他們笑話呢。
不過玄蕭這一番囑托到了孤月耳朵裡卻成了:其實主子是要讓天道盟統領看這消息的,不過天道盟統領武功高強,境界在自己之上,讓自己隐匿氣息送信去空明樓而不是直接送去給統領,主子真的有考慮過他,這安排也太貼心了,不用擔心被高手逮了。
想到這,孤月就開開心心送信去了。
他剛走到門口,玄蕭叫住了他:“孤月,會試陰榜一事,做得漂亮,從今往後,你就跟在老夫身邊,逆命閣在東都的事宜,你可以接手了。”
夜晚,北風刮得更冽了,玄蕭猛然驚醒,他明明什麼夢都沒有做,卻還是胸悶得再難入睡。
平時莊子上總是要留着燈的,可今夜北風刮得厲害,将塞北的雪都刮來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塞北決戰在即,連東都都天寒地凍,何況關外的戰場,玄蕭似乎能感受到自己那不存在的心髒一直在突突地跳着。
他隻希望巫銘千萬不要打上頭……戰場瞬息萬變,攻守策變,其中的變數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