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什麼本事,起開!”玄蕭推了推上方的年輕人,巫銘紋絲不動。
“玄叔叔……”他輕喚他的名字,玄蕭心口好像被撓了一下,瞬間心軟了。
巫銘戀戀不舍地停止了動作,他選擇克制,不能再繼續下去。他告誡自己。
“你……你來吧。”玄蕭見巫銘極力克制忍耐,于心不忍,巫銘渴望,他亦然。
“真的嗎……”巫銘喉結滾了滾。
他的眼神熾烈滾燙,玄蕭對上那目光一秒,便躲開了眼神,他還是不敢面對巫銘的喜歡,他心中有愧。
巫銘将涼了的茶水澆在臉上,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沒有逼你的意思,你不願意便算了。”他看出玄蕭其實并沒有嘴上說得那麼願意。
玄蕭許久後才開口:“我……有話對你說。”
巫銘心裡“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似是猜到玄蕭要說什麼,想要去阻止。
“自欺欺人有用嗎?”玄蕭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有些話,我今夜需與你說清。”玄蕭心裡亦煎熬,巫銘剛從塞北戰場上回來,得不到他一句問候,還要被他揭開傷疤。
巫銘内心在不斷地争鬥,他喜歡玄蕭不假,可他不能背棄族人!可他這般自欺欺人的與玄蕭糾纏,又與背叛有什麼區别?
玄蕭看出了巫銘心中矛盾,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今日之事,他必須做,如今時機成熟,也是時候該與巫銘劃清界限了,盡管這麼做必然會傷他的心。
玄蕭道:“這世上哪來那麼多一生一世一雙人?公子多情,玩玩而已,我不當真,你又何必拘束于此?你還年輕,初遇不一定合适,分開也不代表錯誤。”他語氣冰冷。
“你我孽緣,該結束了……”
巫銘如墜冰窟:“玩玩而已?好……你要玩,我也玩得起,我陪你!”他笑得悲涼又釋然。
他難過的是,與他同生共死,朝思暮想之人竟隻是出于愧疚,讓他玩一玩。同時他也抱着僥幸,還好那人隻是玩一玩,自己注定與他無果,早早了斷孽緣,免得糾纏不清。
他想着,望向窗外,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回過身握住玄蕭雙肩:“你是被池彥威脅了,對不對……你不是想與我分開?是不是?”
玄蕭眸若死水映着巫銘:“醒醒吧,巫少俠,老夫從一開始便是在利用你,我隻是個凡人,你有你的仇,我也有我的仇,如今我除了推翻北玄,什麼都不想做,你的感情對我來說,隻不過是累贅。”
他一把推開巫銘,笑得癫狂:“老夫武功廢了,雙腿殘了,這人生四十載就是一個笑話,老夫就是厭惡北玄所有人!我要他們所有人付出代價!老夫為玄家打江山,他兒子要我的命!老夫為萬民立典,廢酷刑養生息,換來三千三百五十刀活剮!”說出這話的他,心中生出一絲暢快,但很快他記憶中的那點恨意又消失了。
玄蕭清醒且明白自己内心的矛盾是什麼。作為一個人的本性,他隻想對這個世界以牙還牙,但天道賦予他的神性卻撕扯着他,隻許他做聖人,一切的仇恨在他身上無法久留,七情中,唯獨“恨”被天道抹去了。
他明白,他什麼都明白,清醒着去做每一件違心的事才是最痛苦的。
巫銘心口好像遭了重重的一擊,他仿佛看見檄文字字句句穿過自己的手,刺向那人的胸口。
玄蕭喋喋不休:“你留我不是為了北玄安定嗎?我就偏偏要殺光皇室,讓天下割據,讓你心系的百姓陷入水火,你不是定了北夏嗎?我要北玄被四方瓜分!淪為他族奴隸……”
“别說了!”
“你知道巫家當年有多慘嗎?他們有多無辜嗎?隻因巫懷全是玄穹天官,你族無辜之人便被我滅了!他們本來都沒死,他們隻是受了傷躲在一個屋子,是我,是我放了火,将他們活活燒死……”
“閉嘴!”巫銘捂住耳朵,幾乎崩潰。
“你記得桑倫吧?那是前世的你,你還記得車桑城的人怎麼死的嗎?他們被我活活的,逼到絕路,絕望的自盡殉國!”
牆面發出一聲悶響。
巫銘将玄蕭摔在了牆上
玄蕭吐出一口血,紅着眼慘笑着。
巫銘怔了怔,他望着自己沾了那人血的手,後悔了一瞬,但也隻一瞬。
玄蕭咳了兩聲撐着床闆坐起身子,他捏住巫銘的手腕,聲音森森然:“你以為我是什麼東西?我根本就不是人,你要不要看看我這個畜牲的真面目?”
由不得巫銘不願,下一秒,他便感到身體與靈魂被分開,他來到一片黑暗的水面。
“玄蕭?”他輕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