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吃,老夫回府吃。”
“那真是可惜了,那宴是真……”孤月忽然瞧清楚玄蕭被汗浸濕的衣裳,腦袋裡白光一閃,這才反應過來大人是去幹什麼了,他不再多言,隻老實地推着人回府去了。
玄蕭:“真什麼?”
孤月:“真好吃。”
玄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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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玄蕭見着池彥,池彥是足足多等了半個時辰,他不悅地問:“你怎麼才來?宮裡情況如何了?”
玄蕭強打精神,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疲憊:“今日試探了,宣帝仍舊沒想動東宮,玄铮明知楊總督是太子的人。”
池彥冷笑:“畢竟是他最後的兒子了。”
“誰說的,誰說宣帝隻有一個兒子了?”
“怎麼?難道還有别的選擇?”池彥驚訝。
“宣帝每年都在給避暑山莊例銀。”
“有什麼不對的嗎?”
“我能夠肯定,有一部分出現在了避暑山莊附近的塘沽鎮。”
“就以此斷定他有私生子?”
玄蕭說:“我若不是證據确鑿,不會輕易定論。十五年前,玄铮剛登基一年,那年夏天太熱,他就來了避暑山莊,在塘沽鎮與一個良家女有過一段,隻是那會皇後不同意,他們便無疾而終,那時我并不知道那女子已經有了身孕。”
“這事宣帝知道?”
“他知道,若不知道,為何還出錢養那孩子?”
“有理。”
“不過這些事,急不得,時機未到,玄铮還不會那麼快處置太子的。”
池彥點點頭:“其他事本座會安排好,你繼續盯着宮裡。”
“好……”說罷,玄蕭便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眼。
池彥正準備離開,走了一步卻停住了:“你這是怎麼了,模樣這麼憔悴?今日自你回府就有些不對勁,衣裳怎麼弄成這樣?”自見玄蕭回來,他便覺着人精神頭不足,說話也是虛着的。
“與合作無關,你沒必要知道,老夫要休息了,你管你自己的事。”
“本座難得關心一句,你還不領情,别撐不住忽然死了,到時候壞了計劃。”
“不會。”
望着池彥一直出了府門,玄蕭才放松下來:“孤月,熱水……”
“大人,已經燒好了。”說着,孤月便把浴桶扛了進來。
玄蕭驚疑地瞧了孤月一眼,孤月連忙抿着嘴低下了頭。
自玄蕭遲了半個時辰才回來,加上他回來時的模樣,孤月一眼便瞧出他去做了什麼,因此熱水在進府時就已經燒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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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宴徽來到約定地點,玄蕭已經提前等在了那。
“你該知道真相。”
宴徽不回話。
玄蕭繼續道:“我給了他龍鱗續命丹,若他那時不動内力,自己逃離不去救你,你再多撐一會等來救兵,你們都能活。”
宴徽擡眸:“斷心脈的那一刀,是在我之前受的?”
“其實那人要殺的不止你,你沒有害他,是他自己選擇了保護你。”
宴徽淚止不住地掉:“都怪我……”他想起那殺手說的,戚戎今夜也要死。
“想要報仇嗎?”
宴徽擡頭,眼裡帶上了幾分陰狠:“此仇不報,九泉之下,我便無顔面對戚郎。”
“好,那你我聯手,你留在東都,玄铮殺你都是暗地裡做的事,明面上,你依舊是禦馬監掌印,都察監都督,百官都看着,他不會真拿你怎麼樣,楊總督會背下這鍋,他活不長了。”
“你想我怎麼做?”宴徽沒問他能怎麼做。
“過幾日再告訴你如何做,你先養好傷。”說吧,他将幾包藥遞給宴徽:“裡面加了龍角粉,可助你養骨。”
宴徽不知自己是怎麼接過來的。
“宣帝讓人喬裝殺你,他之後必會做出試探,你隻需咬死說不知是什麼人要殺你,那你便安全了。”
“本督自然曉得。”
“好好活着,他回來若見你頹廢,會失望的。”
宴徽怔怔地望着那人離開,握緊了手上的藥包。
又過了一日,玄蕭聽聞楊總督以及那日參與刺殺的禁軍全部都死了,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一個人周圍,隻要所有人都對他說假話,那麼,唯一一個說真話的人,便成了那個說假話的人。
池彥安插在宣帝身邊的宦官鏟不盡,玄铮問他們幾時,小仙兒知道玄蕭進宮提早了,他便故意說晚三刻,宣帝以為玄蕭是亥初三刻入的宮,實際上,玄蕭亥時便已經見過宣帝了,再往後的時間,便全部錯開。
玄蕭出宮後,完全有時間叫人去給天道盟消息,又派人将龍鱗續命丹送去給戚戎,他那時并不知戚戎會受傷,本隻是為以防萬一,沒想到他真的用上了,卻還沒能保住性命。
巫銘正是東都内天道盟最高首腦,巫銘雖然沒對他說,但玄蕭手眼通天,不會不知道,巫銘會去救人也是被玄蕭算計在内的。
他離開前,在宣帝的桌上留了迷香,宣帝隻覺得自己是打了個盹兒,實際上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花火湖距離禦書房,若不用輕功,是要走上半個多時辰,禁軍來去,不能輕功驚動别人,中間進行時間便不短,加之宣帝是臨時派遣,他們需要時間準備,因此這場火真正燒起來的時間,是亥初三刻,而他們這場鬧劇差不多當結束時,正是亥正二刻,當楊總督急忙地趕回,再怎麼快,也都到了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