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麼?”玄蕭冷不丁問出這麼一句令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來。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自然是願意信你的。”巫銘細細想了這一年多來,他與玄蕭所曆,除了二人初識,出黑市那次,玄蕭從未真的害過他,且如今自己已破化境,玄蕭也沒了功力,左右也奈何他不得。
“若有一日,你發現我隻是欺騙與利用你,你可會怨我?”玄蕭說這話時,心口鈍痛着。
巫銘半跪在地上,與玄蕭平視:“你有事瞞着我?你為何要欺騙我利用我?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什麼了?”
“沒事瞞你,我随口一說罷了。”
“那你不準騙我,”巫銘目光如炬:“你若那樣做了,我必饒不了你。”
“好……我不騙你。”玄蕭安撫道。
“不過這次,你不用同我進城了。”玄蕭取出當年巫銘的檄文:“此次我清算舊賬,牽涉江湖,你身為天道盟玄穹官,若公然翻案,無論是對你還是你舅舅都沒好處,我來前,侯友章當把話都與你說了吧?”
巫銘點點頭:“他說,在池彥眼裡,你我已經是割袍斷義了,且九牧之地,江湖人擁趸于我者衆,我若在,給你徒添麻煩。”
“這也是我的意思,先前你執意跟我來此,我也不想弗你好意,同時也想讓你看看,這些年江湖中人在九牧盤踞結派後這東邊的景象,北玄,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強盛。”
“我明白了,來時我見江湖人各成幫派,一路上争鬥打殺屢見不鮮,已然與俠道背道而馳。”
“這次來,要收拾的,也有他們,你在江湖中聲望頗高,你我不能一道打擊,你舅舅受制,往後人心,還需由你收複。”說罷,玄蕭又将芥子化作的扳指遞給巫銘:“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雲州,我自知攔不住你,收好它,我若沒找你要,你也不必再還我。”
巫銘接過芥子扳指,上面還餘有玄蕭的體溫:“我不想讓你背上所有罪責,這對你不公平。”
玄蕭卻說:“于我而言,天道從未不公,這隻不過是些因果,談不上什麼公不公。我将芥子法咒改做了你的生辰,裡面有幹糧有銀子,你且安心南下,若是可以,你幫我去永安郡看看。”
“永安郡?那是沐家地盤。”
“沐家便是雲州的地頭蛇,你若去,是避不開他們的,算算日子,霜兒巡按再走個把月也該到雲州了,她畢竟是女兒,到了雲州,我希望你能照看她一二。”
“我會的。”
二人談話間,侯友章将囚車推了來。
玄蕭瞧見侯友章準備好了,便對巫銘說:“去吧,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回東都見。”
“一定要照顧好閣主。”巫銘對侯友章交代完,便要牽馬離開。
玄蕭忽然喊住他:“阿銘,我手帕落馬車上了,你幫我去找找。”
“好。”巫銘應聲就朝馬車走去。
“大人要不我來吧……”孤月說。
“不必。”巫銘攔住孤月,自己鑽到馬車裡去,從馬車裡出來時,巫銘又貼在孤月耳旁說了一句:“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囚車是精鐵打造的,将人包裹得嚴嚴實實,若不開門,從外面是無法知道裡面關的是誰的。
侯友章帶人扮作的獄吏,在城門口被攔下盤問,被要求打開囚車查驗。
玄蕭閉着眼靜靜地聽着雙方交涉,不一會,囚車晃了一下,繼續走了起來。
又過了許久,囚車停止了晃動,鐵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兩旁“卒吏”将玄蕭擡下車。
“池彥現在在何處?”
侯友章道:“在夢仙樂坊,現在去找他麼?”
“先回舵,池彥現在比我們急,自會來找老夫。”
“是。”說罷,侯友章便推着玄蕭走進小巷。
“站住……别跑!”
一陣呼聲從不遠處傳來,玄蕭扭頭一看,就見一個年輕的男子在追着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跑。
“那是?”玄蕭指着那兩人。
“追人的,是沈家的,瞧着像是沈十二公子,他們家與東都的生意就是他在管。”回話的人是侯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