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聽後,極其震驚,一時不知該罵什麼人。
“沈家如此有底氣,便是想利用她鞏固世家地位,表面上得榮耀是因為救護皇子有功,但他們知道皇子并非皇子之後,玄铮必為了延續血脈而妥協,到時候,你覺得沈家會不會送一位‘沈小姐’入東宮,從而整個沈家一躍,成為皇親國戚?”
池彥越聽,背上冷汗越甚。
“你現在幫他們對付了老夫,你又可曾想過自己的明日?你當老夫是弓,無用便殺,那你呢?待沈家得勢,他們過往一切的罪名,又有誰能替他們擔?”又過了幾秒,他繼續道:“沈家完了,他們的小殿下在半道上被‘東瀛人’劫走,許多平民百姓都瞧見了。”
玄蕭字字句句都說在池彥心坎上,使得後者久久無言。
“侯友章,你可知罪?”不再搭理池彥,玄蕭忽然對侯友章說。
“屬下……屬下知罪……”侯友章雙膝砸在地上:“屬下鬼迷心竅,背主罔上,罪該萬死……”
玄蕭聲音平淡:“覃良的那一筆,你看到了吧?為何不在那時殺我?”
侯友章沉默許久:“主上對我有恩,若非當年您出手襄助,我與老母都會橫死街頭,屬下……”
“罷了……念你跟随老夫多年,你自裁吧。”
侯友章幾度叩首,随後抽出斷刃,刺入心口。鮮血從心口噴湧而出,轉瞬便流了滿地,又有人上前,将侯友章的屍首拖走。
玄蕭聞到血腥味,下意識皺了皺眉:“換用毒吧。”
幾個下屬稱是。
池彥全程怔然瞧着。
“老夫再問一遍,小殿下是誰?”玄蕭的目光掃過每一張稚嫩的臉。
“不說?那便都殺了吧……”
“是我!”忽然有一個女孩站了出來,她瞳孔中的懼怕難以掩藏但堅毅與憤怒也同時寫在了臉上。
這是一張與玄辛梓有七分像的臉。
“呵……你?”
“放她們走,他們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沒資格與老夫講條件。”
“不是她,是我!”忽然,另一個清秀的姑娘也站了出來:“我才是玄雲木!”
還不等玄蕭開口,另外一個女孩也站了出來:“我才是,姐姐你不必為了護我而冒名……”
随後幾乎是每一個女孩都争着說自己是皇女,先前的畏懼盡被勇氣取代。
第一個站出來的姑娘打斷她的話,她目光落在每一個人身上:“姐妹們,我能理解你們想保護我的心思,可是生命可貴,你們還有自己的父母家人不當死在這種仗權奪勢的畜牲手上!”
“呵……”玄蕭笑得陰森起來:“既然都這麼想死,别争了,都殺了,準不會錯。”
“你這個畜牲!”
聽了玄蕭這話,孤月心頭一顫,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大人麼?怎麼感覺像是被厲鬼上身了一樣?
“動手吧。”說着,他便閉上眼睛,從懷裡掏出一串帶着體溫的佛珠,開始誦經。
殺手們架住拼命反抗的孩子們,為首之人端着一壺溶了毒的蜜漿,步步逼近:“在你們父母那兒,蜜漿怕是一年下來都喝不着一次吧?你們的兄弟,要什麼有什麼,可身為女兒的你們卻隻能瞪眼看着……多可憐?下輩子投個好胎,當個男兒吧……”
“我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某甲,踞菩薩乘,修寂滅行,同入清淨實相住持……”玄蕭合目,那經文似是淡紅色的,從他撚着佛珠的指尖流出,流向每一個孩子。
那毒不是能頃刻斃命的,不一會,女孩們的慘叫便沖破了院落。
孤月指甲嵌入掌心,留下幾個月牙形的血痕。
女孩們的慘叫與那梵音格格不入:“以大圓覺為我伽藍,身心安居平等性智,涅槃自性無系屬故,今我敬請不依聲聞……”
漸漸的,女孩們的叫聲變得嘶啞,許多人已經倒在地上,失了生息。
“當與十方如來及大菩薩三月安居,為修菩薩無上妙覺大因緣故不系徒衆。”
此句畢,最後一個女孩也無了聲息。
看着最後一個女孩倒下,一種悔恨與失望從孤月心底爬出,他緊握成拳的手松了又握,最終他還是走到玄蕭面前。
玄蕭似是感應,睜開雙眼。
“大人……我想走了……”孤月這聲說得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