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中了夢術……可是臨歸在自己身邊,如果是夢術,臨歸能幫自己解開。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自己在心緒不甯時念動心決且被旁人幹擾,産生了幻覺。
想到這,巫銘忙推開房門,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一陣寒涼從足下生,地面冰涼,外面已經落了雪,一陣涼風貼着地鑽進骨頭,巫銘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巫銘确信自己就是在幻覺中回到了秣陵,可是眼前這屋子與記憶中的不盡相同,怪在哪裡,一時也說不出來。
他從前也不是沒有在修煉心決時進入過幻覺,但是那些幻境都是看得見摸不着的,他可從沒有遇到過觸感這麼真實的幻覺。
巫銘漫無目的,就這麼赤着腳踏上濕漉漉的青石闆。
“盟主,您怎麼……”
“嗯?”巫銘扭過頭去,就瞧見一個彌勒似的小胖子不知道何時突然出現在身後,那小胖子拎着鞋子撐着傘朝自己跑來:“盟主别着涼了……”
“盟主?”巫銘完全不認識眼前這人:“你是誰,管我叫什麼?”
“盟主,您不要阿荃了?”小胖子抹了一把淚:“您是天道盟盟主呀……您不要生氣了,我再也不靠近刑堂了……”
巫銘越聽越糊塗,自己怎麼成天道盟盟主了,身邊還跟了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還有,自己不是身在泉山上的住所麼?怎麼會有刑堂?
想到這,巫銘再也顧不得其他,丢下小胖子撒腿就朝師父的住所跑去。師父的居所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鐵鑄的巨籠。
怎麼回事……自己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他幾步跑進刑堂,推開厚重的鐵門,随着一聲轟響,鐵門重新閉合。
鐵門的振動,激得刑堂内的燭火一顫,巫銘的心頭也随之一顫。
“玄、玄蕭……”
巫銘心尖在抽搐,呼吸一滞,險些要哭出聲來,他不自主的跑向前,又毫無預兆地駐足。
那人似是蛛網上粘附的蚊蟲,又好似一隻提線的人偶。
鐵鍊嘩然,刑架上那個瘦得幾乎隻剩骨頭架子的人擡起空洞的眼眶——眼球不知何時被剜去了。
那人雙腿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樣子扭曲着,那是被人生生擰斷的。
巫銘目光移到眼前這和尚被繩索捆縛的手腕,原本修長幹淨的手指,被截斷得參差不齊,手掌更是千瘡百孔。
看到這,巫銘眼球漲滿血絲,内力暴漲,險些沒忍住爆開來,但是他不能那樣做,他會傷到玄蕭。
盡管這很可能就隻是一個幻覺,可巫銘的心還是控制不住地抽疼。
玄蕭心口插着一根琉璃管,上頭殷紅的血液因那一顫而滴落,不偏不倚落在管下的盅裡。
“玄蕭……”巫銘心尖像被什麼東西勒住了似的,舌頭也仿佛被叼走,一肚子話卡在喉間,不知從何問起。
巫銘看着眼前人的慘狀,他的力氣似乎也在随着那人心口血液的下墜而流失,他連忙撲上前去,想要替玄蕭解開鎖鍊,卻是發現一把青黑色的劍貫穿了玄蕭的身體,将人死死地定在刑架上,而那每一根鎖鍊,更是穿透他的骨頭挂在天花闆上,低頭望去,玄蕭雙腳懸空,根本沒有沾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