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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覺得你從進這個門開始,說的這些話,是講道理的嗎?你回去陪師父吧。”驚龍劍祖歎氣,師兄年輕時還不是這種性格,金丹之後,脾氣就越來越怪了。早先因為楚霁衡的行為,他還外出遊曆過一陣子,但是人間嗎……處處泥塵污明鏡,大師兄就跑回來,閉關不出了。
攏花老祖頓時也松了一口氣,随便應下,沒了蹤影。
驚龍劍祖再次歎氣,一門兩九轉,敖昱還是得安撫好了的。尤其敖昱善為人師。
若四個師弟師妹到底是誰帶出來的還要存疑,蘇小五卻是實實在在由敖昱教導的,如今蘇小五的經曆已經讓各峰都查得明明白白,一個雜役,剛進門時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十年之後,九轉金丹。蘇小五個人的資質悟性自然也是極高的,這點确實毋庸置疑。
但敖昱會帶徒弟,這點是毫無疑問的。若他到了元嬰授徒的本事依舊不變,他們玄罡峰日子可就好了——高階修士一樣要競争宗門資源,競争秘境名額。
驚龍劍祖就吃夠了自家峰頭勢單力薄的苦頭,她是很能打,但師兄不愛湊熱鬧不愛打架。有什麼元嬰期競争的事情,就她自己出頭。她總不能每次都打架,況且得罪的峰頭多了,她也怕自己被聯合起來套麻袋……
現在好了,敖昱是注定的元嬰了,隻要百年内帶出兩個元嬰來,不不不,一個就好了,這樣她就能帶着兩個元嬰師侄出去搶資源(打群架)了。
驚龍劍祖不想去摻和楚霁衡的喪葬事,修仙世界與凡間不同,即便同門的婚喪嫁娶,但除非交情确實好的,否則沒什麼事是必須參加的。仙人們,其實不講究“禮”的。
沒過一會兒,胡朗瑛竟然來了敖昱的小院。驚龍劍祖用了個障眼法,讓他看不見自己。胡朗瑛一副坦然的樣子也知道不是偷東西來的,驚龍劍祖就不好奇了。可誰知道胡朗瑛竟然站在院子中拱手道:“二師伯,還請二師伯去做個見證。”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驚龍劍祖出現了。
“大師兄說,二師伯率直熱忱。”胡朗瑛答。
其實就是直腸子,她與楚霁衡交情不深,不想露面,但還是會以防萬一,留在個清靜地方看顧一下玄罡峰的,于是也就最可能依舊留在敖昱的家裡。
“你大師兄有時候是真的有點讨厭。”畢竟也是當了許久的元嬰劍祖了,被後輩如此容易地計算出來,實在不是一件高興事,“做見證……不過,他也确實是個穩妥人,我先過去了。”
她一想就知道要做什麼了,也确實需要她去做個見證——楚霁衡這破師弟,人死了依然留下了麻煩事,他倒是死得其所了。
驚龍劍祖閃身不見了。
敖昱站在天恒院門口,依舊是觀眇宗的弟子服,玄罡峰的數十位弟子在天恒院前規規矩矩站着,可他們中的許多,尤其是後來十年收的弟子,他們表情可都不太規矩——之前的弟子對楚霁衡已經徹底死了心,對他财産更是根本沒起過心思,現在就是來走個過場的。他們反而更好奇,到底跟着敖昱出去的一行人,如何過了個十年,就一起結丹了的,難道是在外頭一塊兒碰見了什麼奇遇?
最近十年的弟子,年紀還小,也被楚霁衡善待過一陣兒,現在他的财産被兩個剛從外頭回來的雜役占了,憤怒嫉妒不甘,一塊兒湧上了心頭。
這裡還有一個金丹期的長養司管事修士,驚龍劍祖一看就知道,又是敖昱請來的。敖昱與管事見她來了,一齊行禮。
“麻煩二師伯了,已在長養司發過訃告通曉天下。”敖昱行禮後道,“這二位便是繼承師父财産的蘇師弟,方師弟。”
敖昱介紹一旁的蘇小五與方十九,兩人也上前行禮,蘇小五滿眼期待躍躍欲試,方十九卻有些忐忑。
“大師兄,我的那份便不要了,交予師門吧。”方十九突然道。蘇小五一怔,扭頭去看方十九,與此同時,玄罡峰弟子們卻都看向了蘇小五,或好奇或期待地,等着他說出相同的話來。
不過,蘇小五當然是不可能說的。
“那也過來,等東西是你的了,你再決定歸屬。”敖昱不沾手。
“……是。”看得出來,方十九也是不想沾手的,可敖昱這麼說了,他也不敢違抗,隻能硬着頭皮過去了。
敖昱又點了包括許扇扇在内的四名弟子,卻沒叫曲理和白芷。帶着這許多人,進天恒院了。
楚霁衡的遺體和他還活着的時候一樣,如凡間需要被叩拜的泥胎般,寶相莊嚴地盤膝于主廳上首。
敖昱帶着衆弟子在中間跪下,給楚霁衡磕頭。
蘋果醋幸災樂禍地想:這家夥下輩子是鐵定投不了什麼好胎的,做師父就德不配位,明明将本界氣運之子與反派BOSS都收入門下卻不好好教,現在死了還要接受氣運之子和功德大黑魚的跪拜,折壽折福折大了,活該。
也沒什麼屍首變臉或詐屍之類的事情發生,畢竟楚霁衡的屍首已經讓攏花老祖處理過了。但他死于蘇小五渡九轉雷劫之時,這時間再加上他一貫的人品表現,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他是妒怒而亡的,畢竟讓他随便指派的雜役,竟然一個兩個都渡劫金丹了,且并非什麼一二轉的下品丹,一個五轉,一個九轉……
他死的瞬間,表情必然是不會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