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龍劍祖正看着蘇小五吃糖葫蘆,她覺得這孩子應該是挺喜歡吃的,突然一擡頭:“咱們得出去了,不能礙事。”
蘇小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拎着衣領,直接從天恒院裡提出去了。在他們背後,天恒院的亭台樓閣快速坍塌成一片泥土,待驚龍劍祖将蘇小五放下,兩人面前隻剩下一片荒坡。不遠處飛來了一塊石碑,上書:玄罡峰二代弟子三徒楚霁衡。
蘇小五看着墓碑——這是他的師父,曾經不可一世的玄罡峰文白真人,終究逃不了塵歸塵土歸土。他認下了快十年的哥哥,方十九,過去為了活命汲汲營營,如今已經是金丹真人,是個正經仙人了,又滿腦子子孫後代,不得自由。
“二師伯,仙人和凡人比,除了活得長久,能改天換地,還有什麼不同嗎?”
驚龍劍祖道:“有啊,還能飛。”
“……”他為什麼要問一個給個三十歲大男人糖葫蘆的人?
“好了,哀悼完你師父了,咱們來說說正事,你知道褚霞秘境嗎?”
“不知道。”
“那我們就得好好聊聊了,不過,換個地方吧。”驚龍劍祖看了看四周,還有些弟子一直留在這,專門等着蘇小五呢。隻是沒想到驚龍劍祖也在,一時間不敢過來,隻伸長了耳朵聽着。她再次提起蘇小五的衣領,又飛走了。
夜,小月亮在打棋譜,敖昱在用真元削木頭——攏花老祖給他的物品中有一塊紫梧木,恰好能做一把筝。
蘇小五在這時登門拜訪,敖昱道:“進。”
這回小月亮沒跑走,他隻要把腳塞進踩在腳底下的鞋子就好了。對了,他還有一隻襪子不見了,稍後要找大師兄問問。
他進來後,小月亮收起了棋盤棋盒,擺出茶壺,問:“要喝茶嗎?喜歡喝清茶還是濃茶。”
“師兄客氣,清茶便好。”蘇小五拱手,口稱師兄。
于是小月亮高興地開始沏茶,待蘇小五過來,把茶碗放在他面前。
被這麼招待,蘇小五不好說話,隻能先喝了茶:“好茶,茶香濃郁,回味甘甜。”其實他沒嘗出什麼味道來,但總得客氣兩聲。
小月亮看似是滿意了,蘇小五舒了一口氣,終于能說正題了:“大師兄,我有個問題。”
“你問。”
“仙人和凡人比,除了活得長久,能改天換地,還有什麼不同嗎?”
“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敖昱也喝了一口茶,他眯着眼,享受着茶水流入喉嚨後,依舊留存在口腔的柔暖香氣。
“啊?我想問的就是……”
“你想問的是,為什麼都是仙了,還和人差不多?”
蘇小五一愕,眼珠轉了轉,卻不由得點了點頭:“我想問的确實是這個,為什麼都是仙了,還和人沒什麼區别?”
“一、我們尚且隻是修仙者,算不得真仙。”
蘇小五笑了笑:“确實,被稱為仙人,我倒是有些昏了頭了。”
“二、這十年間,你見多了水神,無論善惡,妖怪們有了道行,比人有了道行可是變化更大。你覺得,他們便徹底脫了畜生模樣嗎?根腳之所以叫根腳,因為那是脫不了的根。”
“……”蘇小五默然片刻,“那我們修仙是為了什麼?”
“為了不被撈起來,按在砧闆上剁了。”
蘇小五站起來,有些恍惚地走了。
蘋果醋戰戰兢兢問【宿主,你……把自己當人,還是當魚?】
【嗯?我從來都是魚。】
【那你說畜生不是把自己罵了嗎?】
【……你對一頭豬說‘你是豬’,是罵它嗎?我确實乃披鱗之物,畜生中的一種,并無問題。】敖昱随口答着,他的注意力都在笑嘻嘻的小月亮身上。
“我讓他硬着頭皮說謊了~”小月亮方才故意給蘇小五的茶沏得極淡,他能感覺到對方的不以為然,卻硬着頭皮稱贊連連。原本隻要說謊就不喜歡的小月亮,開始主動研究起說謊這件事了,“是硬着頭皮嗎?還是臉皮?”
或者說,小月亮會惡作劇了。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