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當晚的岑既白并沒有夢見聯合銀翹逼宮将岑烏菱趕出神農莊的場景。她夢到神農莊的秘藥堂中,有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在霧氣蒙蒙的秘藥堂裡徘徊,尋不到出口。
夢中的秘藥堂太陰冷,連帶着初秋的夜晚也像寒冬臘月一樣寒意砭骨。迷蒙的霧氣緩慢散去,岑既白睜開眼睛,正好望見管筝的臉出現在視線裡:“哕——”
“啊啊啊啊!”岑既白尖叫着推開管筝坐起來,抓起毯子往身上蓋,“幹什麼啊管筝,大清早就想惡心死我?”
管筝委屈道:“哕哕哕哕哕床。”
“我聽不懂。”管筝攥着手望着她,岑既白猶豫一會兒,試圖用管筝的語言跟她講話,“哕聽不哕?”
經驗老道的蒼秾拿來紙筆,管筝歡天喜地地接下,在紙上潦草地寫下幾個結構松散的墨字:“我在叫你起床。”
戚紅說:“我們都起來了,隻有你一個人醒不過來。”
岑既白扭頭指向沒醒的丘玄生:“怎麼不去弄玄生?”
“玄生一叫就醒,我們剛才踹了你好幾腳你還是沒反應。”蒼秾推了推熟睡的丘玄生,丘玄生果然立馬睜眼,“管筝幫我們帶了早飯,再不起就被戚紅吃完了。”
不知是不是那場奇怪的夢,岑既白覺得渾身都使不上勁。戚紅說她找借口逃避訓練,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拖着沉重的身軀來到院子裡,岑既白的臉色猶如拎着紙錢去上墳。還沒走近就聽見樂始和丁汀源的說笑聲,丁汀源看見岑既白等人走來,招手道:“你們今天……”丘玄生跟在隊伍最末,丁汀源拉過她笑道,“玄生怎麼來了?”
經過戚紅和岑既白的開解,丘玄生不再管樂始對她是什麼态度,打起精神來說:“嗯,我想變得和大家一樣強。”
“那你可要多加油,我們可是訓練過好多天的。”岑既白很是自信地走到前頭,說,“我和戚紅功力不足,蒼秾是我們之中做得最好的。她都能接受班瑟的訓練了。”
丘玄生道:“班瑟也要來訓練?”
“沒錯,我們特訓營有兩位特邀教練,”丁汀源鼓掌幾下,拉着樂始介紹道,“浪客樂始和嗎喽教聖女班瑟。”
“我前些天看小莊主她們挑戰了幾次,似乎沒什麼難度,我來給你做個示範。”戚紅信心滿滿地邁步走到院子裡,向樂始挑釁般說,“樂始,你來跟我比劃比劃。”
樂始拾起手邊刀刃,坦然走到她面前擺起架勢。她出招迅捷,刀刃猶如一道閃過的白影,戚紅慌忙躲避,差點被樂始砍掉半邊袖子。丁汀源講解道:“樂始出刀速度很快,我們不求訓練者能與樂始匹敵,但求能躲過大多數攻擊。”
岑既白緊張兮兮地爬到欄邊,樂始再次舉刀揮砍,戚紅閃躲太過,一下子摔倒在地。刀刃離她半尺才停住,戚紅面如土色,丁汀源向場内喊道:“樂始,不要下重手!”
“我沒有下重手,”樂始輕巧地舞幾下刀刃,回頭對丁汀源道,“這是我的正常水平,隊長你知道的。”
戚紅往廊下投來求救的目光,岑既白心想樂始絕對是因為丁汀源在旁邊所以刻意專出狠招,還好自己沒入場。
戚紅的求救信号她隻能當做沒看到,拉過丘玄生說:“班瑟的訓練是扔石子,我帶你遠遠看兩眼。”
班瑟專用的訓練場在院後,還沒走近就聽見一道如同雷震的轟鳴聲。越過欄杆能看見舉起一塊兩人高巨石的班瑟,手上使足力氣将巨石抛在半空,往蒼秾的方向丢去。
那石頭大得能碾碎一間屋子,岑既白看着蒼秾勉強和班瑟将其抛來抛去,隻覺得自己的兩邊手臂像是要被壓斷。
管筝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吹笛,丘玄生拉着岑既白走到她身邊,岑既白問:“這曲子真好聽,是坊間最時興的嗎?”
“這是管筝家鄉的民歌,我小時候她就愛這麼吹。”丘玄生沖管筝一笑,也在石凳上坐下來說,“要是竹竹今天不上班的話還能在旁邊敲鼓,可有意思了。”
管筝道:“竹竹的羯哕不哕羯哕,哕哕憂。”
岑既白和丘玄生對視一眼:“我又聽不懂了。”
“她說竹竹的羯鼓不叫羯鼓,叫解憂。”褚蘭端着茶水從遠處走過來,岑既白湊熱鬧要了一杯,“管筝學漢話的時候不用心,如今出門連和人溝通的能力也缺乏。”
管筝歎息一聲低下頭,岑既白攬着她的肩膀道:“不要緊,要不我們特訓的時候你也來個漢話特訓?”
管筝渾身一顫,抓起笛子跑掉了。褚蘭望着她的背影道:“管筝是最怕辛勞的,想叫她下苦功隻怕比登天還難。看蒼秾如此努力,她也應當覺得羞愧。”
吃到茶點的岑既白連聲說是,丘玄生遠眺着跟班瑟抛接石塊的蒼秾,跳起來大聲喊道:“蒼秾小姐!”
蒼秾轉頭看往這邊,手中力道沒能穩住,那塊比人還高的大石頭就脫手撞向這邊。龐然石塊滾地而來,岑既白抓起點心就想逃跑,丘玄生擡手使力一推,把滾來的石頭穩住。
岑既白手裡的點心被握成粉末,她吓得夠嗆,跳着腳喊道:“蒼秾你想砸死我們?”蒼秾歉疚地往這邊跑過來,她又去掐攔住石頭的丘玄生,“為什麼你也這麼厲害?”
褚蘭感慨道:“玄生從小就這麼跟班瑟玩呢。”
蒼秾趕緊道歉:“對不起,我還把握不好力道。”
“辛苦了,要不要擦汗?我準備了茶水。”褚蘭想幫蒼秾擦臉,蒼秾接過帕子,班瑟抓在樹枝上矯健地蕩過來,褚蘭一如既往地開始說教,“早告訴你這不叫丢石子,叫掇大石。若不是有玄生在,小莊主隻怕要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