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弄懂紅線,就要先救我娘,”蒼秾心裡盤算一陣,搖頭道,“可是銀翹等不了這麼久。”
殷南鹄問:“那位銀翹姑娘對你們重要嗎?”
“銀翹是我們最好的朋友,”頭頂的枝桠間有隻鳥拍打幾下翅膀,岑既白吓得貼到殷南鹄身旁抱住她的胳膊,“不過剛才我們得知我們還有另一個朋友……”
殷南鹄輕聲道:“既是最好的友人,為何她沒在你們離開神農莊時跟你們一起走,還要做你姐姐的手下?”
這是銀翹自己的事,蒼秾從不為此勞神,岑既白卻被殷南鹄說動,跳起來說:“對啊,銀翹還幫岑烏菱蒙我們,不告訴我們姑母的病情!她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
蒼秾頭疼道:“别這麼說,銀翹在我們家打工,跟我們一起走就是和岑烏菱決裂,到時候難道你給銀翹發工錢?”
“也是哦,”岑既白又覺得蒼秾的話更有道理,她自己思忖一二,對殷南鹄說,“不論如何銀翹都是我們的好朋友,朋友遇到危險,我們再不出手相救豈不是狼心狗肺?”
殷南鹄的語氣還是和方才一樣冷淡,她望着前頭的山路,目不斜視地說:“如今尚不知道蒼姁怎麼樣,銀翹姑娘不肯告訴我們實情,我不能像你們一樣信任她。”
蒼秾心裡沒數,問:“那你還會幫我們救銀翹嗎?”
見她問得小心翼翼,殷南鹄笑道:“那是當然,她是你們的朋友,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曾經我與你們母親,還有戚紅的姨娘也是推心置腹,自然懂得銀翹于你們有多重要。”
岑既白大為感動:“殷大娘,你真是個好人啊。”
“她們都已經不在了,隻剩下蒼姁和我。”殷南鹄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說,“我與她許多年不見,如若蒼姁還能再醒來,也不枉莊主和戚彥對我的關照。”
每每聽旁人說起戚紅的姨娘,蒼秾都會想起幻境裡站在月下屋頂上的戚彥。怎麼想也想不到她會做出那種事,蒼秾問:“殷大娘,戚紅的姨娘真的偷盜了神農莊的至寶?”
說到這個殷南鹄不免怃然,說:“我也不敢相信那件事是戚彥做的,我同樣不信蒼姁能對她的家族下那樣重的手,可是我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它們也都發生了。”
誰都不願多說這個話題,更兼夜裡看不清路,大家的注意力逐漸轉移到腳下,不再多談紅線和過去的事。白日裡都要費一番功夫的路途夜裡更是難行,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個哈欠,好不容易在夜半看見神農莊門口那兩盞燈籠。
兩盞燈籠兩堂堂的,門前卻沒有一個看守。神農莊前不久還戒備森嚴,四人都覺得奇怪,慎之又慎地貼着牆走進去,原先走來走去四處巡邏的鹿頭全都不見了,四周安靜異常,側耳細聽才能聽見藏書閣那邊有微弱的叫嚷聲。
四人聞聲走近,隻見許多守衛聚在一起,當中是銀翹響亮地說:“就是這個人在藏書閣鬼鬼祟祟,想把秘籍偷走。把她關進監牢,等莊主回來好好審問她。”
岑既白回頭跟蒼秾對上視線,四人躲在屋後張望,從守衛們圍堵的縫隙中望去,被兩個守衛聯手控制住的盜賊竟是戚紅:“銀翹,我是跟着你來的,你别血口噴人!”
立即有人将戚紅按在地上,銀翹冷笑一聲,說:“别把她弄死了,這位可是東溟會的卧底呢。”
丘玄生道:“是銀翹和戚紅。殷大娘,怎麼辦?”
“殷勤想抓戚紅,事情不能拖。”殷南鹄往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望一眼,低聲囑咐道,“你們在這裡等我。”
話音未落她便縱身出去,身形之快幾乎叫人以為是隻驚飛的鳥雀。守衛高舉着的火把微微晃動,衆人尚且看不清她是如何繞過人群,她便擡手要割銀翹頸間紅繩。
驟然有人閃到身前,銀翹捂住衣領往後想躲,一支利箭從側邊的房頂上淩空刺來,若不是殷南鹄及時收手就要被冷箭命中。銀翹費力地穩住身形,喝道:“你是什麼人?”
殷南鹄沒答話,戚紅趕緊說:“殷大娘,我不是賊。”
銀翹不聽她的解釋,說:“在藏書閣偷偷摸摸的,手腳還能幹淨嗎?有沒有偷書是莊主說了算,由莊主定奪。”
一邊是蒼秾她們的朋友一邊是戚紅,殷南鹄一時分不清誰輕誰重,銀翹道:“把這個小偷帶下去,我看誰敢攔。”
左右鉗制戚紅的兩人領了命令,把戚紅架起來往屋檐下拖。殷南鹄進退兩難,回頭看去蒼秾正打手勢叫她回來,隻好如剛才一般躍出人群轉身離開,好在銀翹沒有叫人來追。
她繞了一圈才與蒼秾等人會和,問:“是誰在射箭?”
留在原地的三人搖搖頭,都表示不知道。藏在屋後本就怕被發現,哪還能堂而皇之眼觀八方?蒼秾往外偷觑一眼,道:“那群鹿頭解散了,我們快跟上銀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