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詞道:“你可有何想做的嗎?”
若白詞不說,顧影都差點忘了正事,她尋白詞,正是要告知她自己的計劃。她道:“白詞,此事還是回家說比較穩妥。”
白詞點頭。
***
顧白二人回了家,門口錢六娘正與旁的婦人在閑談,顧影打了招呼,與白詞回屋。
白詞點了蠟燭,忽想起顧影說的筆墨紙硯的事情,她看向顧影,見顧影手裡拿着一個樹枝,不解道:“你作甚?”
顧影揮起手中的樹枝,對白詞道:“沒有筆墨,先用這個代替一下。”
白詞盯着顧影手中的樹枝,以為她是打算在地上寫字,誰知她幾步行至桌邊,用樹枝蘸茶杯裡剩餘的半杯水,在桌上畫了幾筆,簡潔的清涼寺村全貌顯露在二人眼前。
顧影用樹枝指着桌面,道:“這是咱家,以咱家為中心向四方擴展,是清涼寺村,村子呈橢圓形,圍着村子的,是村民們的地。再往外走,上邊是大小山,左邊是水源地,右邊過三個村子是青嶺鎮,下面是隔壁村。”
白詞點頭,道:“然後呢?”
樹枝幹了,顧影又蘸了水,在清涼寺村外圍的地打了叉,看向白詞,道:“種地可以滿足基本需求,可想要再往上發展,首先便要去掉它。”
她這語氣頗為豪橫,似乎要做一個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說話神情神采奕奕,引得白詞眼睛都移不開。
顧影心想着既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給錢,不如主動出擊,帶着白詞家由内裡出發,這樣待她日後離開此地,也不用擔心二老又将錢花光,落到如今的地步。二老若是頑固,她可以将經商的手藝教給白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白詞道:“可大家一直種地,很多年。”
顧影道:“一直以來便是好的嗎?人應該是自由的,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看看咱村那些外出掙錢的,她們不也正是發覺村裡沒什麼發展,便出去了,有多少人出去了再也沒回來。”
白詞認真想了想,道:“不少。”
顧影循循善誘:“人都是唯利是圖的,若是我們能找到掙大錢的法子,大家見能賺錢,估計争着搶着要來呢。”
白詞道:“你要帶村裡人一起?”
顧影道:“既然要掙大錢,便要善于利用一切資源。”
白詞搖頭,道:“太麻煩了。”
顧影放下樹枝,拉着白詞的手晃悠,笑道:“很簡單的,你這麼聰明,一學就會啦。”
白詞心一軟,無奈道:“好吧。”
見白詞應下,顧影将自己對于經商多年心得細細告知,白詞默默聽着。
顧影問白詞清冷寺村外圍的地形,然後一一畫出來,有時桌上的水幹了,但憑着白詞腦内成圖的能力,顧影倒也磕磕絆絆知道了青嶺鎮的一些村子,不過白詞沒去過具體的村子,也不知村裡特色,顧影便先将附近的村子記下來,待來日去探查。
二人商量至半夜,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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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吃罷,顧影依舊跟錢六娘她們下地幹活,不過白詞家地不多,多一個顧影這樣好的勞力,原本可能需要十日的活,兩日便幹完了。
白三郎見無甚活,便去鎮上孫員外家做月工。
錢六娘也閑不住,去鎮上做短工。她生平最喜錢,隻有錢才是最靠譜的。她是給家裡三十文賣到白家,那時大宋建國沒多久,政局還未完全穩定,戰亂、災荒接連而至,什麼事情她都見過。因此她一直攢錢,隻有錢才能讓她有安全的感覺。
錢六娘也沒打算讓顧影也做短工,她受王春花的刺激,不動聲色地買了一些紙墨回來。
顧影瞧見那紙墨,也無甚想法,便直接用了。她雖不幹活,可白天也不在家,整日在附近考察,及至黃昏才回來。紙上給她寫畫的滿滿當當,白詞瞧見了,都覺顧影這次是認真了。
數十日下來,顧影做了詳細的計劃,打算說給二老聽。二老在鎮上做短工,天不亮便走了,顧影便隻能等到二老晚上回來說。
待到晚上,二老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顧影在家學的如何,她們也見那紙上有字,雖識字不多,可那字兒是真漂亮,也愈發堅定了送顧影讀書這件事。
顧影待二老問完,終于能插上嘴了,說道:“我有更好的法子,丈母,丈人,我有一個主意,我們可以制酒,酒這個東西,基本人人都會吃,有廣大的發展前途。我這幾日看過了,咱們這裡近山水,山好,水好,還有大片的地,有天然的自然優勢,隻要好好做,前途不可限量。”
語畢,見二老滿不在意,知道沒戲,心涼半截。
白三郎道:“所以你這幾日沒在讀書寫字,而是在搗鼓這些。”
錢六娘籲了口氣,有些失望,心道:“顧影這樣,不就如鄰居說的一樣,沒什麼本事,隻會紙上談兵,不過這樣的人最适合讀書了。”她道:“顧影,你還是别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把心思放在讀書上,我們秋天就送你去讀書。”
顧影搖搖頭。
白詞聽了許久,道:“娘,我覺得顧影說得有理……”
錢六娘打斷她:“天色不晚了,還是早點睡罷。”
顧影拉着白詞回房,關上屋裡門,她道:“你不要和她們說了,沒用,話要留給對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