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走後沒多久,白詞起身,天還未全亮,她打開窗棂,借着微光,将顧影寫的紙張擺放在桌面上。顧影這些日子想的點子有數十個,均給她自己劃去了。顧影雖教過她一些經商知識,可畢竟沒實操過,她也無法去判斷顧影的點子哪些是好哪些是差。
隻是這一月下來,顧影又消瘦了不少,她看在眼裡甚為心疼。
錢六娘的工期結束已有幾日,是以沒出去。她做好飯,敲了白詞的門,道:“吃早飯了!”
白詞将紙張整理好,穿好衣裳出去。錢六娘見隻她一人,奇道:“顧影呢?”
白詞道:“出去了。”
錢六娘皺眉,道:“這整天也不着家,哪有個讀書的樣子啊。”
白詞看向錢六娘,道:“娘,給她一年時間,若她成功,便不要強迫她讀書了。”
白三郎冷笑道:“他能成功?他要有那個本事就不會來給你沖喜了!”
錢六娘瞪了白三郎一眼,道:“你說什麼呢?”
白詞不以為然,道:“她會成功的。”
白詞說的太笃定,二老也無話可說。
吃罷早飯,白三郎出去做活,錢六娘去村裡與大家閑談。近日村南白大郎家的媳婦不見了,這事傳得沸沸揚揚。
——有說是婆婆太惡毒,受不了。
——有說是媳婦太蠻橫,婆婆一直在受委屈,丈夫沒法,才把人趕走,對外稱是跟人跑了,這樣看來,丈夫還落得個好人的名聲。
——也有說媳婦偷人,懷了旁人的孩子,給那人接走了。
總之,愈傳愈離譜,愈離譜,便愈惹人興奮與好奇。
錢六娘才聽人讨論了沒一會兒,話題中心便落到她身上。
“六娘,我這些日子天天都能見你那女婿,他倒是好興緻,天天往外跑。他模樣那樣俊,是不是又找着下家了,是哪家的小娘子啊?”
錢六娘不知這話題怎就轉到她身上了,她面色一沉,道:“李二娘,你這話是何意?是不是你女兒沒找到像我女婿那樣俊俏又識字的郎君,你們酸得慌?”
李二娘一愣,随即氣笑:“你這話說的,上門女婿光榮啊,我還酸得慌,我女兒嫁的不知比你們好多少倍!”
王春花道:“那确實,你女兒嫁給王員外那個傻兒子,傻兒子好管教,那錢還不是全是你們的。”
李二娘無語,雖說這話是好的,可怎麼聽怎麼不順耳。
錢六娘笑道:“春花,你家孩子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快要去太學,是不是也該給他定個親了。”
王春花一想到自家孩子是村裡第一個進太學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端起架子:“還行,大郎也有那個天分,不然就是累死我,他這輩子也隻能種地了……”
剩餘均是追捧王春花的村民,有請教周大郎學習方法,有請假周大郎如何考上的,還有迷信者問周大郎是不是拜了哪個神仙保佑。
王春花笑道:“沒有沒有,大郎就腦瓜子聰明一點,學那個經史什麼的……”
***
錢六娘沒聽完,便回了家,她又生起讓顧影讀書之心,以顧影的腦子還有那手字,說不定一年就能考上太學。
她回屋,見白詞坐桌邊寫字,上前幾步,發覺白詞的字也挺漂亮,不過白詞是何時學習寫字的,她卻不知道。轉念一想,定是顧影教的,想起顧影的天分。她将村裡人說的話告訴白詞,本想着令白詞回心轉意,勸顧影讀書。誰知白詞聽了,連看她都不看,隻專注寫字。
待白詞寫完,她道:“詞兒。”
白詞放下筆,看她:“娘,閑時與我一同讀書罷。讀書多了,形成自己的思想,便不會輕易搖擺了。”
錢六娘知行不通,歎了口氣,走了。
***
白詞等顧影到天黑,顧影才回來。
顧影一進屋滿身汗,她道:“我先去沐浴。”
白詞便等她沐浴完畢。
等了片刻,顧影進屋,白詞嗅到顧影身上帶着濕氣的味道,很好聞。像是一個平靜的傍晚,花兒給晚風輕拂的味道。
顧影看着白詞,道:“白詞,我跑了一天,終于找到有意向與我一起做的人了!”
盡管她很克制自己,可白詞依舊覺察到了她内心的歡喜。她笑道:“我知道你可以。”
顧影忍不住揚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