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二人回了屋,将門關上。白詞點了蠟燭。顧影去竈房打水洗腳,見錢六娘在鍋裡留了熱水,心一暖,兌了一木盆溫熱水,端屋裡放床邊。她朝床上的白詞望了一眼,道:“來,洗腳。”
白詞不如初次的拘謹,脫了鞋襪,便将足伸進盆裡。顧影也脫了鞋襪,伸足靠近白詞的足,用水碰了碰她,她生性調皮,每次洗足均想玩一下。白詞覺得癢,又發覺困,無奈笑道:“顧影,快些洗,我還未盥洗呢。”
顧影笑道:“别盥洗了,洗完腳咱們就睡。”
白詞習慣每日早晚盥洗,忽有一日不做,還不甚習慣,她拿布巾擦了足,道:“你慢慢洗着,我出去盥洗。”
顧影見白詞不應她,發覺這是頭次白詞沒答應她,心道:“原來生活上的習慣,白詞會堅持自己。”
她洗完足,端着木盆出去倒水,白詞才刷完牙,準備潔面。顧影順便洗手漱口洗面,與白詞一塊回屋。
穿着裡衣躺在床上,顧影瞥了眼桌上買的大小包裹,本想看高澤給的巫術信息,可見白詞睡下,她掩手打個哈欠,便也睡了。
明日事,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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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顧影的是一陣連續不斷的敲門聲,從來均是她主動醒,還未給人叫醒過,心裡莫名有氣。本想發火,見白詞微微睜眼,模樣淨如琉璃,心頓時靜下。回道:“這就起了。”
白三郎的聲音響起:“快點起來,有人找。”
顧影先下了床,她穿好衣裳,坐桌邊,拿起昨夜買的茶具,倒水泡上。轉身,見白詞也已整理好衣着。
白詞瞧見一整套茶具,心中歡喜得緊,問道:“你何時買的?”
顧影笑道:“昨夜牽馬時,順便買了。出去吃早飯吧。”
白詞點頭。
顧影一開門,見正屋桌上擺了飯,但沒人。這時,外面的嘈雜聲響起,還混着錢六娘的聲音。她走到家門口,果見一群人圍了上來。那些人有清涼寺村的,有李莊村的,還有陳村和王家村的,她還瞧見了上次放她鴿子的熟悉面孔。
錢六娘看向顧影,道:“你昨日去了縣裡?還賣了一個杯子?”
顧影微微一笑,看向大家:“那青瓷确實是我和娘子一同賣的,一千五兩。”
話音甫落,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安靜半晌,錢六娘提高音量:“多少?!”
白三郎瞪大雙眼,仿佛不敢置信,自當年靠着白詞得那三千兩,此後一二十年,再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不止白三郎,衆人也是沒見過這麼多錢,更是想不到一個杯子,竟有這麼值錢,跟做夢似的。
衆人紛紛道:“顧郎君,你這杯子是從哪得的啊?”
“不是說了嗎,是唐代的瓷器。”
“我也聽說了,這瓷器是咱們村裡做的。”
“你瞧過那青瓷的模樣嗎?”
“誰瞧過啊,我這一聽說,就已落了别人手裡。”
“顧郎君,你是怎麼做出這瓷器的?”
“有這賺錢的好事,也不叫上大家夥一起。都是鄉裡鄉親的,多見外。”
“咦,我倒是記起了數十年之前,有一個大伯說要做瓷器,大家隻當他說笑,也沒理他,這會不會是他做的?”
“不是說了唐代嗎,那都多少年了。”
“都别争了,十年過去,那大伯都一大把年輕了,怎可能做呢?”
“顧郎君是怎麼做的,快告訴大家夥。”
話題最終又回到了顧影身上,她掃了眼衆人,笑道:“這瓷器是我娘子白詞親手所做的唐代瓷器,不過我們連早飯都沒吃……”
有人急道:“那你們先吃!”
顧影莞爾,關上門,帶着白詞及二老回家。路上,錢六娘忍不住道:“真有一千五百兩?”
白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