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嘟——比賽結束。”
和光 都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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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大川勝。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麼?”青本收起攝影設備,看着還坐在原地,看起來有些怔怔的小學弟,有些擔憂的問道。
“呃?不了,我晚些自己回去,謝謝學長。”
“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想着他可能有話想跟朋友說,青本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背上包起身離開。
“嗯,學長再見。”
相如轉身,看着場内氣氛沉悶,在收拾東西的和光隊伍,要去找他嗎?還是直接走會比較好一點,英助他這時候可能也不太想看到他……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居然真的來了。”熟悉開朗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月低頭看去,隻見對方跟隊友打過招呼,直接翻過作為邊界的矮台,向他跑來。回憶中模糊的臉漸漸清晰。
英助面部潮紅,不知是因為天氣,還是别的原因,灰塵仆仆的臉頰上滿是笑意,看着他道“雖然你回複了嗯,但想到青道那邊嚴格的管理制度,其實沒有報什麼希望來着。”
“答應了,就一定會來。”月認真的說道。對方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在疏遠自己。
“哈哈果然是你會說出來的話。”依田英助撓了撓頭,說道“你在青道怎麼樣?還好嗎。”
“挺好的,你呢?”
“我也是。升上和光時看到成績榜上沒有你,吓了我一跳,後來聽老師說你去了青道,大家都很驚訝。”
“抱歉,當時忘記跟你們說了。”
“沒事哈哈,不用這麼嚴肅。”依田擺擺手,問道“話說你怎麼會突然去了青道,聽說和光為了留你直升,承諾了相當一筆獎學金來着。當然,我不是說你因為錢應該留下什麼的,隻是有些驚訝,畢竟一直沒聽說你和青道有什麼聯系。”
“沒事,青道當時是直接上門聯系的。”
“棒球部球探嗎?”
“嗯。”
“那難怪了。”他們一直都知道他投球的厲害,隻是都以為他隻是興趣愛好,畢竟成績上一直沒有拉下過。在學校開出不菲的條件下,誰也沒想到他會選擇升入别的學校就讀。
解開了心底一直的疑惑,依田也釋然了,之前他一直擔心是不是校園裡日益增多的追求與糾纏,讓他想離開。依田笑着說道“聽說青道棒球部是西東京的豪強,加油,今年一定要入甲子園啊!”
“嗯,棒球部的大家都一直在朝這個目标努力着。”月看着他,最終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為什麼,這次突然聯系我?”
“啊?哈哈,”依田難為情的摸了摸鼻子,“抱歉,造成你的困擾了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聯系過我,是……太忙了嗎?”
“你會在意嗎?”依田英助認真的看着月,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為什麼這麼問?”月沒有逃避,直視着他問道。
“月你……沒有發現嗎?”
“什麼?”
“你從來沒有,主動接觸和聯系過任何人。”
月瞳孔驟然縮小,來到日本後的回憶光速倒回,沒有……沒有……沒有……
為什麼一向記憶好的自己,對于每件事都記得十分清晰,但對日常中,身邊的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十分模糊……
最終回憶在課桌前,單手撐着臉頰,望着窗外的自己的那一刻定格,對面幹淨透明的玻璃反射裡,周圍人嬉戲打鬧來回穿梭中,自己那張蒼白空洞的臉。
“有時候,感覺你就像個精緻,美麗的木偶,戳一下,動一下。每個人與你說話,接觸,你都會回應,但如果沒有人找你,”依田腦海中再次出現,課間時熱鬧的教室裡,他與福山高興的在月旁邊坐着一起講着什麼,偶然一瞥,看見他對着的窗戶裡,眼底的冷漠與空洞。“你就永遠不會和任何人有交集。”依田英助說完最後一句,轉身面向棒球場,夏日的風拂過他臉頰,帶起發梢。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又笑了起來“但是沒關系,因為月你會發光,”很溫柔的光,“不需要你主動去找誰,自然就會有被吸引的人主動來到你身邊。”
隻是,永遠做那個主動的人,偶爾,會有些失落罷了……
月心底卻被巨大的恐慌牢牢箍住,嘴巴張開又合攏,無聲的喉嚨艱難的擠出一句“抱歉。”
“不不,沒關系的,”依田開朗的笑着,“說這個隻是作為朋友小小的抱怨罷了,我一直知道的,你是個很柔軟的人。雖然不清楚什麼原因,造成了這樣不主動的個性,但隻要主動一點,靠近你,就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今天你能來,我很開心。”
……
地鐵裡人潮湧動,身邊不斷有人快速擦過,形成彩色的殘影,月一人向前,背着包機械的投下硬币。
“叮咚……咚……”
四年了,他學會了笑,學會了怎麼跟人相處,有了朋友,有了信賴的夥伴,他一直以為他已經完全脫離了那段經曆的影響,變得跟正常人一樣。但今天,他才突然發現,被孤身一人困在那個牢籠裡的自己從來,都沒有消失。它在每個自己不經意的時候都在出現,在日常生活的每個抉擇每個話語裡彰顯着它的威力。
月坐在車上,拿着手機不斷上翻,媽媽,相如叔叔,龍太,英助,一也……每個人,所有對話的開始,都是對方……
自己,一直在做那個回應的人。對任何人的到來與離開,不主動,不探究,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不關心。
【今天你能來,我很開心。】
可惡!!月緊緊攥住手機!開心什麼啊,他明明!就做了那麼惡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