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第一場正式比賽,卻似乎有點太簡單了,對比球速遲緩的揮棒速度,完全沾不到球身的球棒,站在投手丘毫無被追擊的緊迫感,雖然因為長久訓練,依然精準投出了球,但實質臨近後面月在球場已經分神了。仿佛脫離身體看着自己機械的動作,心卻是古井無波。
好像還沒有練習賽來的有壓迫感……是因為跟預想偏差太大麼,月看着窗外,捏了捏手中的球,總感覺心态有些不對。
“簌簌”“簌簌”
克裡斯前輩?前座熟悉的微卷發絲仰頭吃了什麼,随着水吞咽了下去。月靠在窗邊,看着前輩的側臉冒出的細密汗珠,有點分神,太熱了嗎?
看了看前輩上側的空調出風孔,月遲疑的伸手拍了拍克裡斯的肩膀,出聲道“前輩那裡的風孔是不是有問題,熱的話要不要跟我換個位置?”
“不用……”
“真的欸?”本在閉目養神的小山,聞言看了眼克裡斯,看到他臉上的汗珠,驚異的大聲嚷道,說着起身探了下風口,感受到風口正常的出風,心底的驚異迅速轉為擔憂,問道“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怎麼還會有這麼多汗?”
“我沒事,”克裡斯不着痕迹的按下鼓起的包面,看着車内注意到動靜,看過來的衆人,不好意思的笑道“今天确實太熱了,所以汗比平常流的多些,再吹會散了熱氣就好了。”
“那就好,這種關口,可千萬别出什麼問題。”
“嗯。”片岡面容嚴肅,道“有哪裡不舒服不要隐瞞,比起比賽,身體更重要。”
“我知道的。”克裡斯溫和的點頭道。
看到他點頭,片岡也不再多言,這個一向沉穩的弟子,算是棒球部裡為數不多能讓他完全放心的人。從小跟着職業棒球手的父親,在棒球圈子裡長大的克裡斯,論起對棒球的了解,并不亞于身為教練的自己,作為一個以走上職業為目标的人,身體的保養和重要性不必他多說。
見他無事,衆人也松下一口氣。月卻是盯着他按在包上的右手,難以移開視線,月視角上移,看着克裡斯前輩跟往常一樣沉穩,沒有絲毫異樣的側臉,心底卻是疑惑叢生。
如果是半月前的他,可能也不會注意這些,即使有疑惑,也不會去繼續刨根問底。但覺察到自己異樣的現在,不斷有意識的改變日常無意中的視野,開始關注周邊的變化時,異于常人的敏銳和一些發現讓他對克裡斯的回答并不相信,此前就已疑惑但并未深究的問題一絲一縷浮上心頭。
作為正捕的克裡斯前輩跟自己的對捕練習是不是有些太少了。即使自己不是王牌,身為正捕手了解隊内正選所有投手的球,培養默契應該是最基本的,他并不覺得自己的球就那麼好接。但進入正選後,克裡斯前輩找自己接捕練習的次數對比同是替補的丹波,少的可憐。自己基本所有的對捕練習都還是和禦幸在一起。
當然,并不是說跟禦幸一起接捕有什麼不好,在做捕手的天賦上,他從不覺得禦幸比克裡斯差,甚至因為同級和私交,跟禦幸練習時他更放松,一起讨論和分析也不拘謹,也不用注意措辭。但并不代表這種情況算正常。
第二,就是那個不知名的白色藥瓶,就在……此刻學長的手掌下,沒來得及拉上拉鍊的包縫裡,被學長按壓下,短暫浮現的未知藥瓶。最初吸引他視線的“簌簌”聲,細想下也與藥瓶裡藥丸細小的滾動聲符合,加上當時學長的吞咽。到底是什麼藥?涼快的車内,冒出的汗珠,真的是因為天氣嗎?還是因為……
【疼痛】
腦中劃過的詞,讓月悚然一驚,背突然坐直,感覺到身邊人的動靜,禦幸看向月,卻見他臉上罕見的出現一絲慌亂。疑惑的小聲問道“怎麼了?”
月搖搖頭,按下心底的揣測,回道“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件事。”
“什麼事”
“一點小事,有點累,我睡會,等到了你叫下我。”月說完靠在窗邊閉上了眼睛。這事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至少目前不能,畢竟這些都隻是自己的猜測,事關隊内正捕,這件事并不容他沒有根據的揣測出聲。
禦幸卻是更加疑惑,在青道基本兩人一直在一起,有什麼事能讓他感到慌亂。但看月不想多說,禦幸也就不再多問,這段時間自己多注意觀察下他就是了。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往常這個時間段安靜的宿舍樓,12号寝室裡卻熱鬧異常。作為隊長和正捕所在的宿舍,集訓時就時常在訓練結束後被正選們霸占,娛樂,具說是青道傳統,有助于正選間培養感情和默契。這次比賽結束,被勒令休息,不許加練的正選們也不例外,打遊戲的,下棋的,享受按摩的,睡覺的,看比賽記分冊的……
呃,看記分冊?
“我說克裡斯,該休息時就該好好休息嘛!這種比賽還用看什麼記分冊!”小山一手搭在他脖頸,一手強制關上他手裡的本子,拉着他胳膊說道“走,陪我打一局去!”
克裡斯眉心不着痕迹的蹙起,又快速松開,放松下僵硬的脊背,溫聲道“雖然分數懸殊,但也有值得研究之處,并不能因此而輕視。”
“也不是我輕視他們,主要屬實是太沒挑戰性了。”
“确實,投球其實還是有些意思的,但一擊全壘打就沒自信了,心态還是太脆了。”東清國不屑的說道。
丹波心中一凜,克裡斯說道“作為防守的核心,投手在場上承擔的壓力本就很重,投出的球卻無法遏制打線,被連續安打,最後一擊的清壘全壘打,帶來的打擊确實很大,不怪對方最後會崩潰。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堅持投完了全局,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投手。”
“主要還是沒人可以輪換吧……”小山話未說完,門被突然拉開,倉持一臉開朗的拎着袋子,大聲道“我回來了!小泉前輩~你要的烏龍茶呃!”
“小子,就看到小泉了,我的橙汁呢。”
“哈哈你是嫉妒了吧!”電視機屏幕小人勝利的大笑,小泉滿足的放下手柄,回頭看到箍着倉持脖子,一臉惡人像的東野,眉梢滿是自得的笑道。
“呸!我嫉妒你!”東野面容出現一瞬扭曲,貼近倉持腦袋,陰森森道“小子,說,我跟靖二這混球,哪個更厲害?”
“哈哈在這小子心裡跟小泉比,等你成遊擊手了再說吧。”
“就是,别欺負我信徒~”小泉起身解救的拉開東野,安撫的摸了摸倉持狗頭,一臉慈愛的說道,“來,給我按按腿。”
“是!”倉持淚眼汪汪迅速逃離東野崇身側,放下袋子,跑到小泉身後。
東野不爽的“啧”了聲,看着小泉一步三搖的得意模樣,越看越手癢,果斷的有氣就發,捏拳朝小泉撲去!
“哈哈”周邊卻盡是幸災樂禍的圍觀群衆,無人提醒。人影卓措間,一雙清冷的眸子卻是始終看着那個坐在桌前,溫和的笑着看衆人打鬧的人。
“怎麼不下?”思考良久,終于想好對策移動棋子後,卻半天不見對方落子的結成,奇怪的擡頭問道。
“抱歉,”月收回視線,看了眼棋盤,将棋子前推,說道“将軍。”
結成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