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瞧了一會笠的臉,半晌才理解地點點頭:
“确實,懂英語和會教是兩回事,尤其是你這種海外選手。”
“不是海外,隻待了兩年。”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啦,抱歉抱歉。”
“說起來,兎沼出國以前住在哪裡?宮城,還是山形?”
舔掉下唇不經意間擦上的奶油,笠淡淡地答道:
“東京。”
“哇哦!”
接下來的課間就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東京話題中過去了,穿堂風将人們之間的談話聲帶到遠方,和悠長的蟬鳴,鳥雀的啼叫混在一起,安谧又敞亮。
說起來……六月,已經是夏天了啊。
*
如果将人生比作rpg遊戲,那社團活動——一定就是高中時期的最大支線之一。尤其是運動類社團,需要辛苦地刷屬性追求好結局,面闆越漂亮越好。
不僅要在日複一日的鍛煉裡增強基礎屬性,還要培養與隊友之間的契合度,通過特殊的好感事件或者訓練磨合來拉進距離,從而磨煉出實用的組合技,在實戰裡派上用場。
順帶一提,谷地同學也正式成為了排球部的一員,能為日常的訓練提供很多幫助,簡直是近期以來最大的喜訊,她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啊,因為太久沒有摸到遊戲機,似乎連腦回路都開始混亂起來了。
兎沼笠沉默着思忖片刻,決定今晚稍微偷一會懶,至少抽點空來放松一下,修養身心。
不過契合度練習,确實是時候要考慮了,找影山商量一下吧。
正好二傳手本人正舉着擦汗的毛巾經過,兎沼他當即招手把人召喚到跟前,用非常正經的商量語氣提議道:
“等會要不要一起打遊戲?”
“?”
茫然的神色一閃而過,影山飛雄略微睜大了眼,似乎在思考他這句話裡的深意。但思來忖去都想不出其他意思,難不成兎沼他也想參與【看誰先抵達體育館】的速度競賽嗎?
“……練習,不是遊戲,抱歉。”
兎沼笠神色微斂,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高強度鍛煉的副作用在此可見一斑,連要說什麼都記混了。
為了待會的讨論和練習能順利進行,他索性直接切換到了工作狀态。待到雙目重新睜開時,他本人已經完全擯棄了多餘的情緒,整個人都朝着冷凝穩重的方向轉變。
影山飛雄對他的口誤不置可否,一談及排球就認真起來的二傳手欣然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以。”
臨時拜托了烏養教練來充當抛球員,在磨合練習開始前的一小段時間裡,兩個人姑且先商量了下待會要做的練習内容,順便做了一點情報交換。
“作為主攻手,你覺得我的優勢是?”
“技術,視野,比一般人更柔韌的身體,還有反應速度。”
影山飛雄平靜地陳訴道。
藍發少年點點頭,他伸出手轉動了下手腕,毫無滞澀感的關節,如同機械造物一般靈敏,意味着他可以借此使出特别的進攻技,甚至于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我有頻繁關注隊友的壞習慣,不過很遺憾,現在也沒有改過來。”
他的視線慢慢滑落到自己的掌心,皮膚粗粝,遍布摩擦地闆後産生的痕迹,算不上好看。
“嘗試了很多次,即使腦子特意不想去看,身體也會下意識展開視野,這幾乎已經成了我的本能。”
“教練也說這個習慣不好,會約束我的進攻速度……”
影山回憶起那次隊内練習賽的情形,正如笠所說,瞻前顧後會拖累他的反應力,沒辦法像傻瓜日向那樣打出超快攻。
“不過,為什麼非得打快攻不可,不能把我的缺陷變成優勢嗎?”
“……!”
驟然握緊了拳頭,兎沼笠擡頭直視着影山因為吃驚而放大的瞳孔,金橙色的眸底暗流湧動。
那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侵略意蘊,分明沒有多餘的表情,可藏在乖順皮囊下的自信靈魂卻兀自掙開了爪牙,正如他的言語擲地,砰咚作響。
“再多給我傳一點其他球吧,哪怕不那麼安穩也可以。”
“熟悉我的極限,鍊接我的視野,”
“我要你傳給我——能騙過所有人的魔術球。”
……太嚣張了。
腦海裡一陣轟鳴。被如同潮水一般接踵而至的興奮感占據了大腦,連同泵入心髒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是了,眼前的這個家夥,其實也是個自我的攻手才對。隻是之前藏得太好,才會讓人覺得他軟和。
怎麼能忘掉呢?
影山飛雄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的唇角咧開一抹興味十足的愉悅弧度,拜滾沸的熱血所賜,他近乎挑釁般輕嗤出聲:
“别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拿出你的底氣來。”
“你也是,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