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見到這樣強烈的怨氣，還是在伊佛瑞克莊園，那美麗的、因心碎而死的夫人愛麗絲和那不愛她，卻記得自己要去愛他的男人。

如今傑洛特一直背在背後的鋼劍正是男人的贈禮‘愛麗絲’。

廢林中呈現出的死一般的寂靜，聽不見蟲鳴或是鳥叫，隻有他們踩在落葉上的咔嚓聲。

沒有絲毫光芒透過林間間隙落入其中，整個區域透露出詭異的沉悶。紅頭罩打着手電筒走在稍前一步的位置，他們的每步都走的很小心。

傑洛特說：“去發生過命案的地方。”

于是兩人快步走到了廢林最中間那被警方封鎖的區域，傑洛特破開大門，踏入這座彌漫着腐臭和灰塵氣味的平房建築群。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傳來，攜着灰塵的味道，還有某種濕漉漉又刺鼻的味道——這是妖靈瞬移後留下的粉塵味。

“這裡發生過什麼？”傑洛特蹙着眉，如果隻是普通封禁，不該彌漫如此強烈的怨氣和屬于腐肉的氣味。

紅頭罩沒有料到這中心居然是如此模樣，他眉頭緊皺，這中心被警方封鎖，遛狗的居民不會靠近這附近，所以紅頭罩直接排除了這一區域。

但顯然用充滿科學思維的方法來排查靈異事件并不符合展現在紅頭罩眼前的‘邏輯’。

“據我所知。”紅頭罩慢吞吞地說：“過去發生過一場命案，丈夫殺死了妻子。但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在天球交彙過去的幾日中聚集如此濃郁的怨氣，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符合常理，是其中另有隐情……還是？

兩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傑洛特灌了一瓶‘貓’，黑夜中，他的金眸亮的發光。在獵魔人之眼下，泛紅的痕迹無處可藏，所有痕迹都指向一口井。

紅頭罩撫摸了一下地上略顯濕漉的痕迹，搓了搓手指。

“是血。”他說，新鮮的血。這裡還在發生些什麼。

傑洛特走向那口井，井中倒映着他的模樣，他眯着眼觀察了一會兒，叫來了紅頭罩。

“你看那裡面是不是人骨。”

紅頭罩打着手電筒往下一看，那凸起的黏着衣片和碎肉的東西，可不就是人骨嗎？而且看起來絕對不止一具屍體。

“有人殺人後抛屍藏匿在這裡。”紅頭罩語氣不明地說：“它們的怨氣彙聚成了妖靈。”

這就是被他們蝙蝠家族‘關照’的城市，他們能一次次将瘋子、殺人犯關進監獄，但卻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他們隻會一錯二錯。

為什還要讓他們繼續活着？

這是紅頭罩和蝙蝠俠一直避諱去談起的分歧，但分歧不會因為不談級它就消失。

傑洛特沒有回答紅頭罩的話，他順着井口摸了一圈，找到了幾綽粗硬的灰黑色毛發。

“這不是人類的毛發。”傑洛特沉聲說，緊接着，傑洛特又順着彙聚于井口的痕迹反向調查。

同時，紅頭罩也在仔細排查周遭，他将拾起的毛發放入小型檢測器中檢測。這是犬科的皮毛，但犬科的毛發不該有這麼堅硬，其中還混合着人類的dna……非常雜亂的人類dna，有男有女、有大有小。

是狼？

傑洛特找到了隐藏于植被中蹭濺的泥土痕迹，爪痕等。

“狼人。”傑洛特和紅頭罩同時得出結論。

但在狼人之前，傑洛特明白還有一隻妖靈需要處理，狼人不會有怨氣。

傑洛特在井邊畫出亞登法印，随後盤坐其中。他對紅頭罩說：“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要引誘妖靈現身。”

紅頭罩快步消失在林間。

狼人通常在夜間活動，如果這些屍體是被狼人殺害的話，那麼在太陽徹底出現前他可以引出妖靈。

傑洛特用小刀在手腕上劃了一刀，活人的味道會引起妖靈的主意。

做完這一切，傑洛特盤腿而坐，閉上眼開始休息。

太陽的光芒無法恩惠這片區域，大地在風中失去所有溫度。它沙沙地擦過耳畔，如同低語的幽靈，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廢林中，每一個聲響都顯得格外刺耳。

無形的光在虛空中遊走，它們無聲地彙聚，最終凝聚成一個駭人的身影——身穿腐爛黑裙的妖靈。她脫節的骨頭，從裙擺下探出，與夜色融為一體。幹枯的黑發，黏在她的頭骨上，随着不可見的風向上飄舞。

寒意，如同冰冷的手，攥緊了傑洛特的心髒。

傑洛特睜開金色的眼眸，拔劍而起，心髒在胸腔中猛烈跳動。他的呼吸淺薄輕微，仿佛不想驚動眼前的妖靈。

夜之妖靈散發着一種巨大的哀傷，無望的憤怒，她隻是遊蕩着、孤獨的徘徊，跳着狂亂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