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玉芝,屋裡還有個大丫頭白霧,是賈琏屋子裡二等丫頭提拔上來的,這次偷懶,找了另外兩個二等丫頭一起,拿了屋子裡的點心吃食,偷偷跑去一邊吃東西聊天去了。賈母一想到賈琏之前可憐巴巴說自己找遍了屋子,就有兩塊吃剩下了糕點,一股火氣便直沖到了腦門,連叫着把人打出去,打個二十闆子,直接把人扔出去。
“真真是沒個章法了。一個丫頭,偷懶已經是錯,還敢偷吃了主子的份例點心,叫琏哥兒餓着……這種刁奴,府裡再不能留了,直接給我扔出府去,以後要還叫我看見,打死算完!”賈母顯見氣得不輕,說話毫不留情面。
伺候的人不敢怠慢,拖着人出去了,不過王夫人還是給小心囑咐了,讓拖到遠處去打,免得哀嚎聲驚擾了賈母。
隻是賈母并不領她這份心:“你管着府裡中饋,丫頭升等這種事,都是你管的。這個白霧,如此不像樣子,你也讓她做大丫頭伺候琏哥兒?就她,怎麼伺候啊?偷吃偷懶,帶着丫頭說笑,就是伺候琏哥兒了?”
滿屋子人都在呢,賈母一點面子也沒給王夫人留,邢夫人瞧着,别提多幸災樂禍了。
她也有今天!
滿肚子的不忿登時消散了大半——雖然她叫賈母給了個沒臉,但王夫人同樣沒讨到好,她就高興了!
王夫人似乎也叫賈母說的很是愧疚,歉然的看着賈琏,跟賈母告罪道:“老太太說的是,都是我沒經心,竟不知道這白霧,隻是表面好的,背後卻是這麼個品性,委屈了琏哥兒,實在是我的過失!”一邊還對着賈琏道,“琏哥兒可莫怪我,我也是不知情,若是知道,我定不會讓這麼個丫頭到你身邊的!”
賈琏忙站起來,驚慌道:“二太太說的哪裡話,這不折煞我了?您每天忙着府裡大小事,哪能事事觀察到?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白霧平日裡做事也機靈,誰能想到,她私底下,竟是這般偷懶無法無天的?不關二太太的事,您快莫自責了!”
王夫人面上還是過不去:“雖說如此,到底是我提拔的白霧上來,還是我識人不明!”
賈琏又是好一通客氣,連說不是。賈母看得煩躁,便叫了賈琏:“好了,你也别慌,本來就是她沒做好,有什麼不好說的。琏兒你傷還沒好,别站起來,坐着說話就是!”強硬的拉着賈琏坐了,也不管王夫人一通客套虎頭蛇尾的結束,臉上紅白變幻,别提多尴尬了。
邢夫人肚子裡都要笑翻天了。
元春瞅着自己母親,咬住了唇。
賈琏冷眼瞧着衆人的反應,無聲的歎息。王夫人因為他在人前這麼失了面子,之後,怕是更要恨他入骨了。偏她還是當家太太,自己屋子,以後不知道要吃多少暗虧呢!暗自觑眼賈母,心底狐疑,這老太太,是真不知道這裡頭的門道嗎?她要真心疼孫子,怎麼會連這點都不給孫子考慮到?按說遇到這種事,不是該私底下跟王夫人溝通,以免她遷怒孫子才是最好的辦法嗎?
賈琏為已經魂歸地府的原主歎息,他的親人,未必有一個,是全心全意的愛護着他!
這邊,還留着一個玉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等着賈母發落。
賈母看着對她印象挺好的,歎息一聲,直是恨鐵不成鋼道:“我往日看你是個沉穩的,辦事也周全,這次怎麼如此糊塗,明知道琏哥兒還昏迷着,你居然就跑回去睡了?你就不會找個牢靠丫頭,多給看顧着點?這可好,滿屋子人都跑了,就留着琏哥兒一個人!”
玉芝羞愧難當,磕頭道:“都是我的錯,我看還有白霧在,就沒想那麼多……當時真是昏了頭了,還請老太太責罰!”
不得不說,她認錯的态度真的很好,賈母長歎一聲:“我還記得我兩天前去看琏兒,他那時候還高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就坐在床邊上,兩眼都熬出血絲了,還堅持着守着琏哥兒,給他換帕子降溫……這兩天,你事情也确實是多,難怪你累得想睡了。”
邢夫人聽着苗頭不對,賈母這是什麼意思啊?
下一刻,就聽賈母說道:“雖說中間沒伺候好,到底是之前太辛苦,想來你去睡之前,也沒想到,那些個丫頭,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全都跑了,算一算,也不全是你的責任……”
邢夫人臉都灰了,難道這個張氏留下來的丫頭,這次又要逃過去了?
猜想說點什麼,就聽見那邊賈琏突然出聲道:“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