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威廉進入辦公室後，吉耶都站在原地，說不出來任何一句話。他緩過神來時，已經一腦門子汗了。在他被他真正的雇主派來之前，他就已經聽說過了這位“新BOSS”的脾氣，米高梅是他表哥的，但他的态度卻比他表哥還嚣張。吉耶已經做好了應付祖宗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他準備的還遠遠不夠。

威廉看人的眼神如刀如劍，如果不是知道威廉就是個十足的富二代，吉耶甚至會以為自己的身份早已經被對方一眼看透。

與此同時，在吉耶帶着溫蒂，奮鬥于聯系《血紅濺白紗》的劇組主創時，米高梅的頂樓會議室裡，又開了一次高層齊聚的會議。

少了威廉，多了薩巴蒂諾。

薩巴蒂諾沒有急着發言，隻是很有存在感的坐在最前面的黑色皮椅上，一臉的不高興。

帶着金邊眼鏡的雨果起身，代替他的雇主開口：“勒森布拉先生此次前來，隻想讓你們知道一件事——”

所有高層正襟危坐，傾身傾聽。

“——他絕對不會讓你們把他的錢浪費在一堆垃圾上。”

全場嘩然：“垃圾？”求細節。

特助先生時間掐的很準的，把四個劇組的大綱資料，分發傳遞到了每一個高層手上。

“不賺錢，可以理解，畢竟公司還在磨合期，不可能一下子就拍出票房幾億的大電影。但是連獎都拿不到，你們真好意思說自己是拿過最多奧斯卡的米高梅？”

自黃金時代過去之後，奧斯卡越來越偏愛小成本的文藝片，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米高梅如今正好隻能拍小成本的電影。

“但是奧斯卡……”太難了。

米高梅是獲得奧斯卡最多的電影公司沒錯，可那已經是曆史了。奧斯卡一年隻有一個，像米高梅這樣的影業巨頭卻有五個，更不用說其他名聲不如米高梅，可實力早已經遠超米高梅的獨立電影公司。

“我不是說奧斯卡。”薩巴蒂諾自進入會議室後，這是第一次親自開口，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卻生生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裸-體置身于曠野的冷意，他看着他們，一字一頓道，“我說的是，什麼獎都不會有。”

好萊塢不隻有奧斯卡，還有金球獎，以及各大工會、各種影評人協會組織的種類繁多的獎項，就和分豬肉似的，在年底，各大電影公司總會得到一些安慰。

但薩巴蒂諾在此讨論的是，這四個電影連豬肉都分不到。

“我以為你不喜歡電影。”有不怕死的高層道。

“不喜歡，不代表不了解。”薩巴蒂諾挑眉。而且，他也不是不喜歡，隻是沒興趣。他曾看過一部令他畢生難忘的電影，自那之後，怎麼說好呢，他對電影院甚至都有了一些心理陰影，“電影也是一門生意，我覺得在金融投資方面，我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作為華爾街有名的天才大鳄，薩巴蒂諾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學會拿着他母親的證件開戶，用零花錢為他自己賺取更多的錢了。迄今為止，薩巴蒂諾買賣過的股票，就沒有一次是失敗的。很多人在背後甚至給他起了個外号叫“先知”。無數的血淚教訓讓他們明白了一個真理，上一秒你還在嘲笑薩巴蒂諾，下一刻現實就會替他狠狠的給你一巴掌，證明他才是對的，就好像他能看到明天發生的事情。

“您真的能看到明天發生的事情嗎？”

“不能，股票隻是數字的遊戲，但凡有大量真實、準确的數據為依托，誰都能成為天才。”薩巴蒂諾冷冷的回答道，他看着問話的年輕男性，應該是某個高層帶進來的助理，“你的名字？”

“約翰，先生，我叫約翰……”

“OK，約翰，you are fired.（你被解雇了。）我不需要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問什麼話的員工，給你下個工作一個小建議，收起你的好奇心。”威廉說對了，薩巴蒂諾是真的很冷酷，他早已經對這個世界和人性絕望了，他不會覺得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在乎和忌憚的。

“那麼，讓我們來讨論正題。”

***

會議之後，機智的選擇了等在門外，沒有進入會議室的格麗塔，問自己的老闆：“新BOSS怎麼樣？”

老塞缪爾堅持走回辦公室後，才脫力的倒到了藍色的軟椅上。他抖抖索索的吃了幾粒降壓藥片，然後才給了格麗塔答案：“覺得威廉就是個被寵壞的小混蛋，恩？試試看去面對勒森布拉吧，到時候你就會發現，威廉TMD就是小天使，渾身閃着聖光的那種。”

隻有在提起威廉的時候，薩巴蒂諾疾風驟雨的強勢态度，才會稍有緩解。塞缪爾覺得他能從那個會議室裡活下來，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昨天幫了威廉一把。

“說起來，威廉在幹什麼？”

“據說在等《血紅濺白紗》的主創。”

“No，no，no，不要告訴我，他已經選好了要去哪個劇組！快去阻止他，快去！勒森布拉知道後一定會殺了我的！”

身為教父的外孫，威廉和薩巴蒂諾是完完全全的兩個極端。威廉給人的感覺，就是被保護的好到，甚至都不會相信自己外公殺過人的溫室花朵；薩巴蒂諾卻是……他真的敢當場開槍幹掉你，并且你很确信的知道，他在事後不會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同樣是生活在一個家族裡的表兄弟，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