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溫蒂吃完飯,威廉才意識到,他好像、貌似、大概把他表哥給忘了。
辦公室裡的薩巴蒂諾沒說話,也沒有責怪威廉,隻是一如往常的看着手上的文件,一副“沒關系啊,我不吃飯也可以”的正常樣子。
正常個鬼啊!威廉的愧疚簡直逆流成河。他站在巧克力塊似的木門邊,局促又不安,像極了小時候晚歸,結果發現瑪麗媽媽沒有吃飯一直在堅持等他,過意不去的内心都快要把他烤熟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不會再忘了你,如果真的有事,也會打電話報備。
薩巴蒂諾的點點頭,外表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佛爺樣,但給人的感覺卻終于不再那麼壓抑,他隻說了一個詞:“乖。”
特助先生送上了薩巴蒂諾的午餐,并貼心的給威廉也準備了一份,當時威廉還覺得這簡直是浪費,他已經吃飽了。結果,呃,這麼說吧,威廉從他表哥身上學會了一個新詞,秀色可餐。表哥還是那個表哥,但看他吃飯就像是在看一幅油畫,配上香氣撲鼻的午餐,看着看着就又餓了。
特助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這點“預知”能力,他還是有的。
第二頓午餐之後,威廉徹底吃撐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在他的午餐盤旁邊,會有特助先生提前準備好的胃藥和糖果。
“……”
威廉挺着溜圓的小肚子,突然倔強的拒吃胃藥,總覺得認輸了,就等于承認自己是不知道饑飽的小孩子。威廉不再顧及形象,直接躺倒了奶白色的沙發上,陷進去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天堂,徹底不想動了。他哼哼唧唧的發聲,就像是一隻慵懶的貓。
薩巴蒂諾好像對此也很習慣,他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威廉淡金色的小腦袋旁邊,一邊看着有關于抗議活動後續的處理文件,一邊讓威廉枕着自己的大腿,擡手給威廉揉小肚子。
說實話,特!别!特!别!舒!服!
威廉更不想起了,在午後大好的陽光下,精神越來越迷糊,眼睛的縫隙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再後來,再後來一睜眼,就該下班了。
什麼詞都不足以形容威廉那一刻羞憤欲死的心情。
從始至終都沒換過動作的薩巴蒂諾,倒是适應良好,他給威廉擦了擦額頭上睡熱的汗,喂了威廉幾口淡鹽水,最後替威廉拿開了蓋在他身上的純色小毯子。威廉無語的發現,那毯子的邊角,竟然用金線繡着他的家徽以及花式英文“Will.C”,和他上幼兒園時用的一模一樣。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東西是從哪裡變出來的。”威廉的臉色一言難盡。
薩巴蒂諾從善如流:“那來談談今天的看片會吧,反響怎麼樣?”
“很成功!”說起自己喜歡的工作,威廉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他眉飛色舞的講述着其中一位高層的表現。在沒有恐怖音效加持的情況下,血紅成功吓到了這位身經百戰的高層,雖然對方堅稱沒有被吓到,但當天他一直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也是個不争的事實。
看着自己的電影達到這樣的效果,給了威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終于對自己有了信心,他愛這一行,他能做這一行,他能做好這一行。
“你當然能行,親愛的,你是最棒的。”薩巴蒂諾對威廉從來都不吝啬誇獎,雖然,呃,更像是哄孩子。
威廉明顯很吃這一套,除了受不了别人對他好以外,威廉這個人,還有個缺點就是不經誇。當然,僅限于來自家人的誇獎。和愛德華爸爸一樣,父子倆一被誇,就會瞬間抖起來,精神煥發的那種。
好比瑪麗媽媽說:“你的力氣真大,最近又鍛煉了嗎?能拿這麼多東西都不累,真是棒棒哒。”
愛德華爸爸就會立刻“嘿嘿”一笑,百病全消的繼續給媽媽當拎包工,陪着逛購物中心,跑上跑下的一整天,都任勞任怨的那種。
威廉曾不屑于他爸這樣輕易上套,覺得特别丢人。後來,他發現自己也經常莫名其妙的就當了媽媽一天的真人娃娃,腦袋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崩斷的最後一刻,往往聽到的都是媽媽在說:“嗷嗷,兒砸,你穿這件衣服真是帥呆了,POSE擺的好好,媽媽的寶貝怎麼這麼厲害。”
那年,威廉五歲。
往事不堪回首。等威廉回過神來,他和他表哥已經維持着一坐一卧的休閑姿态,真的摸魚到了下班。威廉的壓力無窮大,他想着,也許他該早點去紐約和導演阿曼德彙合,不能再這樣堕落下去了!
“晚餐還想吃In-N-Out嗎?”表哥說。
“走起!”
……奮鬥什麼的,還是從明天開始吧。
在和薩巴蒂諾一起下班之前,薩巴蒂諾說了今天的最後一件事:“你在英國的車已經全部改裝完成,運回了洛杉矶。我隻讓人開了一輛到公司,其他的還在聖莫妮卡港口的碼頭倉庫裡,和你的私人遊艇一起。需要我讓他們把車送到比弗利嗎?”
威廉走到落地窗前,往下望,什麼都看不到,米高梅的摩天大樓還是很高的。不過,哪怕看不見豪車的影子,威廉也知道:“它們不是我的,是我爸爸的。”
衆所周知,愛德華爸爸是個資深敗家子,他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威廉頂多是個沒繼承到多少錢的不那麼富的富三代。愛德華爸爸别的不行,在花錢方面絕對算是此中翹楚,他從小到大培養了無數燒錢的愛好,收集跑車就是其中之一。
窮玩車,富玩表什麼的,在愛德華爸爸這裡根本說不通,因為他兩樣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