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青子拿了一隻搖着大尾巴的狐狸,準備把它塗成藍色:“快鬥準備做什麼?”
“啊……”男孩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才指着最大的那隻,開口道,“這隻是我老爸。”
然後指了指體型稍小的一隻:“這隻是我媽。”
舉了舉手裡最先準備上色那隻:“這是我哥。”
然後最小的:“這個是我。”
飛鳥徹羽平時有做顔料的愛好,客廳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裝在玻璃瓶裡面的色粉。
就是把各種能做色粉的東西晾幹打粉碎,水飛法加水沉澱倒掉浮水,晾幹塞進玻璃瓶裡密封保存。
需要用的時候加溶劑和顔料粘合劑,研磨一會就可以用了。
黑羽快鬥挑了和飛鳥徹羽尾巴顔色最接近的珍珠白,開始加紅花油。
做手工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等二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中森銀三已經來到黑羽宅了。
飛鳥徹羽早聽見他的腳步聲,提前走過去,拉開了門。
省着他又敲門,中森銀三總是把門敲得很響。
吵。
還沒敲響門就開了,透過眼鏡和飛鳥徹羽對上視線的中森警官被吓了一跳,幹笑兩聲:黑羽家這個大的,可真瘆人啊……
“我來接青子——青子?爸爸來接你回家啦?”
女孩叼着雪糕,含糊得應了一聲,提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往外走。
狐狸沒幹不好帶走,不過可以等下次來接着畫。
“等等等等,”黑羽快鬥拉過好友的手腕到冰箱前,一把拉開冰箱門,撿着青子愛吃的将書包塞得滿滿當當,幾乎要溢出來,“要放進冰箱裡趕快吃,吃完了再來拿啊。”
中森青子也不和好朋友客氣,點頭應下,約好和黑羽快鬥明天也一起上學。
中森銀三客氣了兩句,父女倆就此告辭。
大門合上,發出一聲悶響。
飛鳥徹羽一把扯下易容,丢進垃圾桶,轉身就走。
黑羽快鬥連忙撲上去,緊緊環住少年的腰:“你生氣啦?”
飛鳥徹羽不理他,徑直向前走。偏偏黑羽快鬥也死不松手,攔又攔不住,就像是拖了一條尾巴,向卧室走去。
一直到飛鳥徹羽的卧室門口,少年拍拍他的胳膊:“松手,出去。”
黑羽快鬥才不聽他的呢,反而變本加厲,将臉埋在他的後腰,黏黏乎乎地撒嬌:“不要嘛,别趕我,我今天晚上也要和你一起。”
飛鳥徹羽被他蹭的一激靈,用手指鈎住他的後衣領子,企圖把他拉開。
黑羽快鬥于是圍着他的腰轉轉着圈的躲,襯衣被扯出來,擰成麻花卷在飛鳥徹羽的腰間。
這次又轉到了前面,小混蛋故技重施。
“松開。”
“不要,”黑羽快鬥提出條件,“我要躺尾巴。”
飛鳥徹羽低頭瞪他,黑羽快鬥笑嘻嘻地仰起頭看他的眼睛。
“……洗漱去。”
如願有尾巴枕着的黑羽快鬥看着尾巴的主人支起小桌闆,開始打字。
“……哥,我困,”黑羽快鬥扯扯他的袖口,“我想睡覺。”
“睡你的。”
“太亮了,還很吵,我睡不着。”盯着飛鳥徹羽控訴的視線,黑羽快鬥開始得寸進尺,“你把燈關了,我們一起躺着。”
飛鳥徹羽不說話,盯着他看。
但是黑羽快鬥才不怕他呢:“我昨天晚上睡太少了,今天不能熬夜。”
本來打算今晚通宵的飛鳥徹羽:……啧。
一把拍滅頂燈,将麻煩的小鬼抱上來,蓋好被子,眼鏡丢在床頭櫃上:“快睡。”
眼睛慢慢适應了黑暗後,黑羽快鬥模模糊糊地看見對方背朝着自己躺着,也沒有放出來翅膀,于是伸手從後面環住他的脖子:“我們聊天嘛。”
飛鳥徹羽倒是一沾床就有點困了:“……你又不睡了?”
“關了燈又睡不着了——你轉過來嘛。”
“不。”
“背着聊也行,”黑羽快鬥很好滿足,“我們說什麼?就說你為什麼和溫蒂姐姐吵架了?”
其實黑羽快鬥也大概心裡有數,總不過是飛鳥徹羽又要幹什麼傷身勞神的事。
“……什麼溫蒂?”
“就是那個做飯的手套叫溫蒂——我給她起的呀。”
黑羽快鬥給家裡所有零零碎碎五花八門的,被飛鳥徹羽蘇生出來的每一樣東西都起了名字,即使是有着完全相同魔力波動,完全一樣的外形,黑羽快鬥也從來沒有叫錯過。
……也算是一種特殊的才能吧。
“……多此一舉。”
“才不是多此一舉嘞,名字明明很重要!”黑羽快鬥喵喵叫着表示抗議,“不許偷喝咖啡,也不許不吃午飯。”
“……哦。”
飛鳥徹羽很困了,他最近幾天連軸的忙,幾乎都沒怎麼睡過,全靠咖啡吊着,現在咖啡勁過了,實在困得不行。
黑羽快鬥也知道他很困了,躺在一旁不吭聲,就在他幾乎以為飛鳥徹羽已經睡着了的時候,突然又開口道:
“……過幾天……要出差。”
“去哪裡?很遠嗎?”
“……米花町。”
那就是很近了,都沒出東京。
“要去多久啊?”
“最多……兩個月?”
警校畢業也隻有三個多月了。
“什麼時候走?”
“嗯……再過……”
黑羽快鬥豎起耳朵,聽着他“再過”了半天,也沒過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真睡着了。
一直聽着耳畔的呼吸變得綿長,黑羽快鬥才蹑手蹑腳地爬下床,整理好杯子,再從另一邊鑽進來,爬到哥哥懷裡。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