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收回思緒，看見勺子依然橫躺在桌子上。

他放過這個話題：“好啦，好啦，我要去準備夜巡啦。”

勺子立刻蹦了起來，愉快地沖他搖晃。

＊

吓人。

小精靈貼在玻璃上，看着藍黑色緊身衣離開視線範圍，這才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氣。

拿東西要交換，是ta一直知道的道理。人類必須要用錢才能交換嗎？可是ta沒有錢诶。Ta也不知道錢長什麼樣，迪克沒有給ta看，是因為他也沒有錢嗎？

小精靈想了半天，覺得不太可能，也許是他忘記了。

雖然人類隻能用錢交換東西，但是迪克沒說其它物種也要用錢才能交換。

Ta從窗戶縫溜出去——迪克每天都會給ta留一道剛好夠ta穿過的縫隙——飛到公寓邊的樹上。

樹上住着烏鴉一家。

小精靈失望地發現此時脾氣最壞的那隻正巧在家。若隐若現扇翅膀的聲音一來，它立刻就警惕起來，護住自己的小窩，并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

小精靈合攏翅膀，仗着它看不見ta，悄悄爬進烏鴉的窩裡。

這個是瓶蓋，這個是玻璃片，這個是珠子，這個是紅色布條，這個是……咦，新的東西？

Ta仔細端詳着這個奇怪的圓形物體。

圓圓的，扁扁的，兩面的凸起形成了圖案，有點重量。

上面印着字母。小精靈耐心地拼了半天，發現自己對這些單詞一個也不認識。

但是有一點好看。

Ta抱住這個圓形物體，小心地移動起來。

壞脾氣的烏鴉叫了半天，一低頭看見窩裡其中一個亮晶晶正自己往外移動，順着窩滾落出去，在空中墜了一小下，就順利地升起來，被不知名的東西抱着帶走了。

烏鴉：“嘎嘎嘎嘎嘎！”

怎麼是這隻在家呀。小精靈頂着憤怒的叫聲飛走了。本來ta跟另一隻好脾氣的烏鴉相處得好好的，甚至還能在窩裡睡覺，但是這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不慣ta。

小精靈抱着圓形物品進了屋子。Ta飛到迪克給ta的小盒子裡，從裡面挑出一張用水洗過，又貼在玻璃上晾幹的亮晶晶糖紙。

自從迪克知道ta喜歡而且在收集這個，他經常随手給ta幾張糖紙——他上班偶爾會吃兩塊糖，或者給同事吃糖，都會好好地把糖紙保留下來。

小精靈已經收集了一小沓，ta仔仔細細地洗淨晾幹了每一張。

此時ta帶着這張糖紙鬼鬼祟祟地繞到樹後，觀察到那隻烏鴉大概是在閉目養神，就趕緊從背後飛上去，把糖紙丢進窩裡。

烏鴉一爪子按住了糖紙，繼續沖ta大叫：“呱呱呱呱呱！”

小精靈火速逃離。

明明它也很喜歡糖紙的，另一隻烏鴉很樂意跟ta交換，這隻怎麼又拿糖紙又兇ta。

Ta飛回家裡，抖抖翅膀，開始認真清點自己小盒子裡的寶藏。

認識烏鴉有一段時間了，盒子裡多了好多漂亮的小寶貝，還有小精靈每天固定在家裡巡視拿的迪克不要的東西，和偶爾出門轉一圈撿的小物品。

感覺準備的很充分啦。小精靈把最後那枚圓形的扁平物體放進去，興緻沖沖地去ta看好的位置做清掃了。

最近ta在給自己找一個做床的地方，迪克每天睡在床上，ta每天睡在自己的小盒子裡。小盒子是個好盒子，ta本來都是随便找個地方窩着打盹兒的，不過ta還是想做個自己的窩。

因為烏鴉的窩ta很喜歡，于是那隻友好的烏鴉教給ta了許多築巢技巧。

迪克和ta相處的很好，ta決定在這裡做個窩當自己的床，不需要擔心人類給ta弄壞啦。

經過嚴謹考察，迪克床底下有一塊地闆有缺口，底下的地面有道縫隙，非常适合做一個碗狀的小窩。

就像烏鴉的窩一樣。小精靈想。Ta決定先清掃一下床底，之前意外水淹屋子的時候清潔了大半灰塵，不過這幾天又落了一些。

其實有着白色椅子的房間也有适合做窩的地方，不過已經有了别的住戶，所以小精靈遺憾地放棄了那個地點。

沒有關系，床底也很好！

＊

夜翼結束了夜巡。

他今晚特意去了早上去的商店，偷偷放了和碗價格相當的紙币。

回到家裡的時候，小精靈罕見的沒有以物品形式出場，而是讓夜翼看見了一團被灰塵包圍的氣流。

“天啊，你去幹什麼了？”夜翼迷惑地問。他看見自己每天給小精靈準備的一盆以備不時之需的清水變淺了不少，已經渾濁，連忙給ta接了一盆新的。

灰色氣團跳進水裡，灰塵自水面上散開。

“你是要清洗床底？”看着小精靈洗幹淨自己後拿起蠟筆寫下的單詞，夜翼點點頭，“那你先去清洗吧，我去衛生間換衣服。”

他換好衣服出來，剛打算去問問小精靈清潔得怎麼樣了，就聽見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點已經是淩晨了，有誰會來敲門？

夜翼皺眉，把制服團成一團塞進床底，放輕腳步，謹慎地走到門口。

敲門聲再次響起，比剛剛還急促，聲音倒比較正常，也許是考慮到現在的時間。

迪克湊近貓眼，看到外面是一張年輕而面相兇悍的男性面孔。

對方看起來很不耐煩。

但是有一點熟悉。他們似乎見過。

迪克回憶了一下，意識到這是樓下住戶的臉。

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