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李恩星壓低聲音，“我是恩星。”

門内靜默片刻，随後傳來腳步聲，下一秒，門被從裡面打開。

毫無打理的田柾國，看不出任何鏡頭前光鮮亮麗的影子，顯得有些憔悴和沒精打采。

田柾國胡亂揉了一把自己的臉，含糊地開口：“進來吧。”

“随便坐哪裡都可以。”

李恩星跟着他走進來。

房子很大，出乎意料的幹淨整潔，隻是窗簾全都拉着，客廳裡又暗又悶。

讓人不舒服的氛圍。

“我能把窗簾拉開嗎？”李恩星眨了眨眼，“太暗了。”

“你想拉開？”

“嗯，又不是老鼠，幹嘛躲在下水道，就是要見光才行。”

“那就拉開吧。”

“好。”李恩星走到窗前，利索地把兩邊窗簾全都拉開，嗖的一聲，陽光明晃晃地落進來。李恩星呼出口氣，說道：“這樣挺好看的，你家窗戶大，不拉窗簾更好看。”

“是嗎？”田柾國歪頭看了一會兒窗戶，“...好像确實。”

田柾國有自己的fashion taste，不然也不會設計靈感排滿一整條胳膊。

“現在來聊聊吧。”李恩星坐到沙發上，“哥你還好嗎？”

我看是不太好，嘻嘻。

“還好。”田柾國嘶了一聲，又胡亂去抓自己頭發，“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外界聲音怎麼樣都不後悔，所以才去做的，對正在發生的事情其實能夠預料。”

“那哥你在kkt上說的...是其他師兄們不太支持你嗎？”

“不是不支持，就是...怕我後悔，這樣？但其實我是做事之前會想得很清楚，隻要做了就無論如何都不會後悔的類型。”

我看你是已經後悔了，才一遍又一遍地洗腦自己不後悔。

李恩星思考着，沒什麼真心地說了句：“怎麼辦，我突然後悔說起tatoo的事了，雖然我是真心覺得哥很适合，但是...”

“别說這樣的話。”田柾國打斷她，似有不耐煩，“不用說這樣的話。”

好吧。

李恩星住嘴，等待他的後文。

“現在...”田柾國沉默半晌，才繼續說，“鬧得有點太大了，涉及到的其他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想，所以才不太平靜。”

噢...

說的是美珠姐？

李恩星嘴角抽了一下，把笑忍了回去。

“哥，别在意這些。”李恩星說，“粉絲們總要清楚，JK和田柾國不是同一個人。”

“為了JK這個身份，你已經壓抑自己夠久了，你是人，人就會有七情六欲，不可能任何事都盡善盡美。”

“壓抑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是将不為人知的自己鈍刀淩遲，你不能讓自己手上沾滿殺死自己的血。”

抱抱你吧你光是坐在那裡我就覺得你要碎了你的破碎我心疼...

李恩星邊說邊神遊着想接下來的台詞。

“啊，好煩。”

田柾國突然說道。

他的手肘撐在膝蓋上，低着頭，臉埋在自己掌心，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你說我煩？！

你他爹的！不是你給我叫來的嗎？！

李恩星又恨恨咬牙。

李恩星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來。

“其實，我的意思是——”

話音未定，一滴眼淚自田柾國未合攏的指縫間滴落。

...哭了？

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服了。

李恩星看見田柾國一直在空咽，如同哽咽時生理性的動作，連帶着他脖子上的青筋也在滾動。

田柾國此刻好像很脆弱，脆弱得讓李恩星突然産生了一種想掐住他脖子的想法。

李恩星伸出手。

“...我知道。”

田柾國像在歎氣，他沒有擡頭，卻精準地握住了李恩星的手腕。

他的掌心又熱又潮，似乎布滿淚漬。

“我知道你大概很懂我，我隻是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懂我。”

“但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他握住李恩星手腕的手又用力幾分，像落水的人嘗試抓住浮木。

可他不知道，李恩星才是漩渦本身。

“嗯。”

李恩星在笑。

“我很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