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底的一點酒液流光溢彩,光線從液體中漏出,将少女纖細的手指映得透明。
安塔·拉帝奧仔細地端詳了會手中的香槟,忽地想起什麼,将高腳杯擱置在桌上,擡頭對正在唱k得托帕招了下手,讓她把音樂關了,從桌上拿起手機,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咦,你找你哥啊?”托帕放下話筒,湊到安塔身邊,看了眼她的屏幕。
安塔輕點了下頭,深藍色的發絲墜落在紅褐色的瞳眸前,精緻冷淡得像一個手辦娃娃。
視頻“滴”一聲接通了,一個同樣藍發紅眸的男子在另一頭氣定神閑地冷笑:“怎麼,看不出來這七千六百五十萬條合同的漏洞?回爐重造,我這裡不收養殘次品,不用謝。”
托帕聽這話差點沒坐安塔身邊笑出來,安塔倒是習以為常,輕輕喊了聲:“哥。”
“現在就重造,别耽擱。耽擱一秒都是對資源的浪費——”冷笑聲驟然停下,手機那頭的男子注意到亮起的屏幕,一揮手把戰戰兢兢的實習生打發了,坐下來面向屏幕,神情驟然變得柔和。
一模一樣的藍發紅眸,不同的是,身為哥哥的“真理醫生”看起來冷峻嚴肅,妹妹安塔則更清冷一些。
“好久不見,安塔,最近還好嗎?”真理醫生耐心地說,眉宇間竟然破天荒露出一點笑意,這反差看得一旁的托帕唇角都抽了下,“我一直覺得你做實驗做過頭了,希望你能讀一些有關哲學的書——”
“哥,有正事。”安塔打斷真理醫生的話,簡明扼要地說,“你認識砂金嗎?”
“砂金?”真理醫生的笑容慢慢消失,看向安塔,問,“你為什麼忽然提到他?”
那就是認識了。
安塔毫不意外,淡淡解釋說:“我的實驗組預定了一批材料,目前隻發現存在于x3018星上。現在整顆星被他回收,我的實驗隻能暫停。”
真理醫生緩緩皺眉。
安塔停了下,繼續說:“距離砂金提出‘回收’的策劃,到想法實行,隻有不到兩天的時間。而我的實驗籌備了半年。說實在,我認為這很荒謬,更荒謬的是——”
安塔斟酌了下措辭,才說:“當我詢問公司原因的時候,他們居然回答我,‘因為砂金很幸運,他的選擇從來不會出錯’。”
真理醫生冷笑一聲。
安塔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接受這種荒唐的理由,但我不認為‘公司’會做出離譜的判斷。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都被我一一排除,隻剩最後一個——哥,是不是你惹到這個‘砂金’了?”
“那個賭徒……”真理醫生明顯面容扭曲了一下,在自家妹妹冷靜又真誠的目光下,停了下,隐瞞了部分事實,輕笑說,“我和他部門都不同,怎麼會惹到他呢?安塔,你先别急,好好看書,我和砂金是朋友,過會我去問問他。”
“朋友麼……好,謝謝哥。”安塔回答完,挂斷了視頻通話,冷靜地将手機放回原位。
托帕擺弄着玻璃桌上的骰子,扭頭看着安塔,笑着說:“怎麼,和砂金起沖突了?如果你想問他的事,比起問你哥還不如問我呢。好歹我和他也是同屬戰略投資部的‘石心十人’,多少更了解一點。”
安塔淡淡掃了托帕一眼——她這個摯友有着很漂亮的紅白挑染短發,穿着幹練的皮衣,全身上下的衣服裝飾加起來估計夠買十個ktv。
公司,全稱“星際和平公司”,是全宇宙最大的經濟體。
戰略投資部在公司負責資金周轉,内部的高管“石心十人”地位高得吓人的同時還富得流油。細說起來,安塔這個小研究員和托帕做朋友也算高攀。
“我對砂金不感興趣。”安塔淡淡地說,“我的這些實驗材料,所需的資金超過了十個億,讓你參和進來多少有點不地道。我之所以會找我哥,是懷疑他惹了禍要我收拾。現在我哥說砂金是他的朋友,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就這樣。”
“無懈可擊的邏輯。”托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瞧了眼安塔,仔細回憶了下安塔她哥真理醫生和砂金的相處模式,針鋒相對的樣子,怎麼着也和“朋友”沾不上邊。
但是看着安塔淡定的模樣,托帕猶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就這一會的功夫,安塔接了個電話,站起來歎氣:“抱歉,實驗出了點問題,我恐怕要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大忙人,約你一次真不容易。”托帕托着臉說,“賬賬這些天看起來有點想你,有機會來找我玩啊。”
“好。”安塔微微點頭,邁出ktv前,扶着門框回頭,猶豫了下,問,“嗯……你有沒有哲學類的書,推薦我看一看?”
“哲學類?哦對,你哥建議你看來着。”托帕說。
“嗯,他這樣建議很久了。”安塔說,“他總說我做實驗做得快失去人性,需要哲學中和一下……”
“哈哈哈哈……其實有時候我也會這麼覺得!剛好我這裡還真有一本。”托帕笑得不行,從包裡翻出了一本書,看也沒看書名就扔給了安塔,“據說是哲學入門書籍,應該很适合你。”
“好,謝謝。”安塔接過書,順帶帶上門,邊走邊借着走廊的燈光看着書名,略微有些奇怪,“《女人最重要的東西: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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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安塔先走,托帕也沒什麼一個人唱k的興緻,在紅絲絨沙發上打了兩個滾,舒舒服服地爬起來,正想去結賬,就看到包裡掉出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