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杯噼咔白葡萄酒嗎,拉帝奧小姐,慶祝一下重逢?”砂金含笑着說,迅速從櫃台上取下一杯透明色的飲料,遞到安塔身前。
安塔看也不看那奇怪的飲料一眼,直截了當地問:”你打算兌現我輸給你的‘一夜鐘情’?在這種時候。”
“不可以嗎,”砂金輕笑一聲,絢爛的眼眸映出了酒液折射的光,輕微閃爍了一下。他擡了擡酒杯,湊近了安塔一點,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柔地補充了一句,“親愛的?”
安塔擡眼,紅褐色的眸子淬着點冷淡,徑直對上砂金的。
停了一會,安塔擡起手腕,輕柔地握住高腳杯,靜靜地擡頭看向砂金。
安塔看不懂砂金。
成為“危機幹預部”專員的十幾年來,安塔接觸過很多亡命之徒。
砂金和他們是一類人。
但大多數的亡命之徒有弱點——貪婪、怕死,甚至還有未泯的柔弱。
而砂金沒有,一點也沒有。摸不透他的行事風格,看不透他的目的,像是鋼絲線上的舞者。
安塔讨厭和這類人打交道,更何況砂金還是他這次的任務目标。
不過……砂金好像是自家哥哥的朋友。
安塔歪了歪頭,對砂金輕聲說:“那我提醒你,這是第一個系統時。還剩下十一個系統時。”
砂金的笑意漸漸深了些,絢爛的眸子閃爍過一絲波瀾。
安塔本來準備接過高腳杯喝光裡邊的透明色液體,扯了下杯子,竟然沒扯動。
砂金壓根兒沒松手。
安塔擡起頭,面無表情地對上砂金帶着點笑意的眸子,聽他略微有些奇怪地問:“怎麼了嗎,親愛的?”
或多或少這人腦子有點問題。
就在此時,安塔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壓抑着憤怒的聲音:“你這個該死——”
安塔轉頭,手還擱玻璃杯上,略微有點疑惑地看向她身後快步走來的真理醫生,眼睛裡明明白白寫着“砂金不是你朋友嗎”。
這才想起之前對安塔扯過的謊,真理醫生硬生生把“該死的”三個字臨時改了,親切地對砂金說:“你這個親愛的賭徒,離我妹妹遠一點。”
砂金:……?
砂金迅速疑惑了一刹那,很自然地恢複了之前的笑容。安塔則松開放在酒杯上的手,叫了聲:“哥。”
“安塔,晚上好。”真理醫生平複了下莫名的警惕,心裡冷笑一聲,忽略了站在一旁的砂金,“聽說你也來匹諾康尼了?”
“嗯,為了實驗。我從加入星空生态學派開始都在研究這個議題,我不想放棄。”安塔說。
“堅持不懈是個好習慣。我之前聽博識學會的人說了,憶質能代替x3018星的礦物,這是一個好消息。等這次結束後,我幫你問問匹諾康尼的人,讓他們給憶質開個價碼。”真理醫生說。
安塔點點頭,說:“謝謝哥。希望能順利。”
“叮,叮。”
高腳杯被砂金輕輕敲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兩個人齊刷刷向砂金看了過去,砂金笑了下,對真理醫生說:“真的不厚道啊,朋友。我想你是來找我的吧,怎麼和你妹妹說個沒完了。”
真理醫生頓了頓,冷冷地看了砂金一眼,轉而對安塔說:“剛剛托帕還在問你,你先去找她。我和砂金還有幾句話要說。”
“好的,哥。”安塔點點頭,剛走幾步,覺得有點不對勁,又回頭疑惑地看向真理醫生和砂金,“你們真的是朋友嗎?”
“是的,當然是,安塔。”真理醫生理所當然地說,涼涼地看了眼砂金,破天荒笑了下,“你說對吧,該死的賭徒?”
砂金看着真理醫生這笑,也跟着悶笑一聲,在他冷淡的視線下正色了下,對安塔說:“是,我們可是很好的朋友。”
砂金都這麼說了,安塔也打消了所有疑慮,略微點了下頭,就消失在人群中。
“真有趣啊,教授。拼盡全力為你的妹妹建一座‘同事和睦’的象牙塔——這真的讓我有點好奇了,”砂金走到真理醫生身後,無聲地笑了下,“你和安塔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去呢?”
“這與你無關。”真理醫生冷冷說,“我來這邊隻是提醒你,‘公司’從危機幹預部派出了一名專員來監視你。你最好不要做太出格的事。”
“你這也太無情了,教授,怎麼說我剛剛也幫你圓了謊,一轉眼你就翻臉不認人了。”砂金笑着說,攤了攤手,“我還是喜歡剛剛安塔在時候的你,真溫柔啊。”
“我再說一遍,離她遠一點。”真理醫生冷冷地說。
“我是想這樣做,但似乎沒辦法做到。”砂金輕松地說。
“你什麼意思?”真理醫生問。
“這個問題該我問你,教授。”砂金笑着說,“安塔是你的妹妹,她在做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