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塔淡淡說,“後來我能靜止時間後,我把欺負我哥的人都打了一頓。”
砂金悶悶笑了起來,凝神片刻,笑着問:“然後呢?”
安塔停了一會,才說:“母星的教育水平不發達,為了讓我哥能學到更多,我想帶他走。我向當時幹預母星的‘公司’提出申請進入博識學會,公司同意了,前提是我挂名‘危機幹預部’。”
砂金閉了閉眼,順着小巷的牆坐下,仰起頭靠着牆。安塔停在砂金面前,淡淡說:“我看我還是殺了你吧,你撐不到去見匹諾康尼的人。”
砂金招了招手,安塔蹲下身,聽他低聲說:“沒事,你繼續講故事,給我提下神。”
安塔面無表情地凝視着砂金一會,伸手把他拉起來,拖拽到身邊,半扶着走,邊聽砂金在耳邊帶着點笑意問:“危機幹預部……似乎是整個公司唯一一個需要殺人的地方。你哥知道你這樣做嗎?”
“不知道,我瞞着他了。”安塔淡淡地說,“有一次我被‘虛無’傷到,‘公司’的治療都止不住血,我自己用手術針把腸子縫進去了,效果不錯。”
砂金笑了起來,腳步又踉跄了下,安塔拖住他的身子,聽砂金在耳邊低聲說:“你真的覺得……你瞞得住他?”
“隻有這個辦法。”安塔皺着眉說,“哥哥想成為被‘智識’星神認可的‘天才’,我們的母星教育資源匮乏,他和我又是短生種,必須趁早走出去。”
“可是他失敗了。”砂金輕聲說,絢爛的眸子裡帶着點輕輕嘲諷的笑意,“真理醫生現在所在的‘博識學會’不過是‘天才預備役’,他不是星神認可的‘天才’。”
安塔看了砂金一眼,淡淡說:“你最好别在我哥面前說這種話。”
“你殺過人吧,那些不聽話的、真的想背叛公司的家夥。”砂金輕柔地攀在安塔身上,聲音帶着點笑,“殺人的感覺怎麼樣?血濺在你身上、臉上,渾身都是猩紅和溫熱?你們才見過幾個系統時,你就得要了他的命。”
安塔皺起眉,使了點勁想甩開砂金,砂金卻借着力手掌往下,輕巧地握住安塔的手腕,指尖在她手心輕輕地撓了兩下。
安塔觸電式地縮回手,看着砂金,問:“你又在發什麼瘋?”
砂金又是腿下一軟,安塔下意識拽住他,卻被砂金反環住腰身,聽他帶着笑說:“惡心?痛苦?還是麻木?你不喜歡的吧。誰會喜歡殺人呢,哪怕是想殺我的人,我殺他們的感覺都不好受,更何況他們都不想殺你。”
安塔緊緊蹙眉,就看砂金扶着她直起身,擡起手,指尖落在安塔側臉的一公分處,忽地垂落,輕輕問:“你後悔了嗎?選擇這條路。”
安塔掙紮一下,冷冷地說:“你說什麼瘋話,他是我哥。”
“就因為這個?隻因為是你的‘哥哥’?你就為他赴湯蹈火,殺了這麼多人。”砂金含着笑說,黃、藍、紫三色的瞳眸略微閃爍了下,很快他垂下頭,輕輕說,“那個‘假面愚者’說的一點也沒錯,你果然是‘天真的’,拉帝奧小姐。”
安塔冷冷地說:“你也果然是天生的騙子,賭徒。”
“是。”砂金歎息般地說。
下一瞬,安塔忽然感受到來自戰鬥本能的警惕,一股涼氣從尾椎往上攀爬,她忽然僵住了。
冰涼的槍口輕柔地抵住了安塔的背心。
“親愛的,”砂金的下颌仍然落在安塔的肩膀上,聲音輕柔至極,“我很抱歉。”
砂金不知什麼時候,在一片混亂中偷來了安塔的槍。
安塔停了一會,一動不動,全身僵在原地。“時間靜止”是沒有用的,砂金可以在安塔的領域内小範圍的動作——扣動扳機綽綽有餘。
“你裝着走不動路,故意和我扯過去的事,是為了偷走我的槍,殺了我,強制我出夢境。”安塔靜靜地問,“為什麼?”
“假面愚者說,我們要揭開秘密,隻有變成真正的‘啞巴’。你不會猜不到她的意思吧。”砂金輕笑着說,手持着的槍穩當,輕描淡寫地說,“隻有死人,才是真正的‘啞巴’。”
“你的槍不行,在夢境中自殺也不行,需要像流螢小姐那樣,真正死在夢境。”砂金扭轉了下槍口,安塔輕輕閉上眼,下意識産生一連串戰栗,砂金安撫似的撫了撫她的背,“隻要我鬧得夠大,總會有人能讓我真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