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倒是沒想這麼多。
如果砂金死透了倒是好辦,通知公司換一個人來就行。問題是砂金沒死透,現在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安塔隻能跟上去,确保他不會做損害“公司”利益的事。
……
隻不過,這個代價大了點。
看向面前的漫漫黃沙,安塔沉默了。
這是自己注入“毀滅”力量的一槍,把自己幹到哪裡來了?
四周無人,安塔隻能順着本能走。沒走幾步,安塔看見黃沙飛舞的深處出現了帳篷的形狀,一個穿着長裙的女孩跪在帳篷前,閉着眼祈禱,聽到腳步聲,女孩猛一回頭,看到黃沙深處走來的安塔,失聲道:“今天是卡卡瓦日,母神的誕辰……三重眼的母神!母神,是您嗎母神!”
女孩摸爬滾打來到安塔面前,淚水從她沾滿黃沙的臉頰滑落,語無倫次地說:“母神,救救您的子民吧!再不下雨,您賜福的埃維金人一定會滅絕的!我——”
女孩的瞳眸和砂金的一樣,都是罕見的紫藍交織的三重瞳。在寰宇中,隻有被稱為“小偷、騙子、天生的交際花”的埃維金人有這樣顔色的瞳眸。
可是,埃維金人已經滅絕了。
或者說,記載在冊的隻剩砂金一人。
安塔停了停,扶起跪在她面前的女孩,平靜地說:“我不是你們的女神,我隻是路人。”
“路人嗎……”女孩絢麗的瞳孔中失望一閃而逝,但緊接着,她身後傳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女孩興奮地蹦了起來,向身後的帳篷沖去:“我弟弟!是我弟弟出生了——”
在女孩即将沖進帳篷的前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頭頂一涼——
一滴、兩滴……無數滴雨珠紛紛而落,沖刷着這滿天黃沙。
“下、下雨了……”女孩磕磕絆絆地說,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嬰兒的啼哭聲還在響着,她看向完全沒有被雨淋到的安塔,喃喃說,“母神的誕辰,卡卡瓦日,我弟弟出生了,幹旱這麼久忽然下雨了……”
一堆信息在女孩頭腦裡環繞,巨大的喜悅沖擊着女孩說不出話來,可是她的族人比她反應迅速的多,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往這頂帳篷靠攏……
“你也聽到了?這孩子一哭就下雨了!”
“今天是母神的誕辰,這孩子一定是母神派來的!受母神的賜福!”
……
女孩這才忽然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大聲呼喊:“弟弟!我的弟弟啊!你是母神賜福的孩子,是母神帶給埃維金人的希望!三重眼的地母神啊!”
一堆人一窩蜂沖進了帳篷,安塔跟着人流進去,覺得被這些狂熱的人搞得有點頭疼。
一個中年婦女溫柔地抱着手中的嬰兒,看到他們的一瞬間,沖進去的人就呆住了,然後一個兩個撲通撲通跪了下來,開始喃喃念叨。
“願母神三度為你合眼……”
“令你的血脈永遠鼓動……”
“旅程永遠坦然……”
“軌迹永不敗露。”
……
中年婦女低頭看着孩子,溫柔地說:“既然他生在母神的誕辰卡卡瓦日,他就叫卡卡瓦夏吧。”
“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
……
越來越多的埃維金人跑了進來,毫無例外都是對着坐在床上的母子二人普通一聲跪下,顯得唯一站着的安塔格格不入。
死迷信啊一堆人。
就在安塔琢磨着要不要跟着跪這個“地母神”的時候,中年婦女擡起頭,問安塔:“請問……您是母神嗎?”
?
安塔思考着自己回答“不是”會不會被這些埃維金人拖出去砍了。
還沒等安塔回答,中年婦女寬容地笑了下,對安塔招了招手,說:“不管您是不是,您能來抱一抱這個孩子嗎?他确實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安塔繞過跪着的埃維金人走上前,低頭看了眼襁褓中的嬰兒。
嬰兒有着淡金色的短發,睜着絢爛的瞳眸看着安塔,咯咯咯笑了起來。
根據之前對砂金氣息的記憶,安塔冷靜地分析出一個結論。
卡卡瓦夏就是砂金。
準确來說,剛出生的砂金。
……
基本上能确定,安塔所在的是過去的茨岡尼亞,砂金的老巢。
真正的茨岡尼亞在安塔進公司前很久就被回收了,埃維金人也在戰亂中幾乎滅絕,死得隻剩砂金一個。
并且埃維金人在寰宇中的口碑并不好,所以之前花火才會這樣罵砂金。
……
不過安塔并不覺得這襁褓裡的嬰兒是什麼混賬,或者是埃維金人的救世主。
他隻是一個嬰兒。
這個結論在卡卡瓦夏短短一個系統時内哭了五次之後鐵闆釘釘。
“哇哇哇哇……”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