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您對卡卡瓦夏有恩——您現在有地方住嗎?我現在就收拾一間房間出來……”法蒂娜堅持說。
不得不說,埃維金人的觀察力還是敏銳的,安塔确實想找一處落腳點。
不知道這個夢境的全貌,整天在沙漠漫無目的地遊蕩也不是辦法。
法蒂娜領着安塔來到帳篷後的一排石頭房裡。石頭房積着常年刮來的灰,一間狹小的屋子出了一張吊床隻有一把石闆凳。
不過也足夠了。
安塔在吊床上坐下,閉目休息了一會,就聽見卡卡瓦夏的腳步聲。
安塔睜開眼,看見卡卡瓦夏端着一小盆的清水,仰起頭笑着說:“姐姐讓我把水給你,讓大姐姐洗一洗沙子。”
安塔垂眸看了會小盆裡的水,淡淡搖頭:“不用。水給你吧。”
“好,謝謝姐姐。”卡卡瓦夏認真點了點頭,端起小盆子,把渾濁的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安塔覺得這一幕有點刺眼。
所以她選擇閉上眼睛。
感覺到卡卡瓦夏擦了擦四周的灰,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安塔忽然開口:“你……之前說想活下去。”
卡卡瓦夏使勁點點頭,絢爛的藍紫色交織的三重瞳眸亮晶晶的,像淬了星光:“是的!大姐姐還記得啊。”
“你如果願意,就跟着我。”安塔平靜地說,“我教你怎麼活下去。就當我寄住在你們這裡的住宿費。”
安塔不想欠砂金人情,就算是在幻境裡。
……
“嘭!”
卡卡瓦夏跑到石頭前,扭過頭,對安塔乖巧地說:“大姐姐好厲害!打穿了一個洞诶!”
“你也可以。”安塔耐心地說,撿起一枚石子,放在中指和拇指間,對卡卡瓦夏示範說,“像我這樣,手腕使力……錯了,用第二節手指。”
安塔仔細地幫卡卡瓦夏調整了下手勢,冷靜地說:“發力。”
卡卡瓦夏将小石子彈飛了出去,“嘭”一聲脆響,小石子鑲嵌在了大石頭中,剛好挨着安塔先前打出的洞,隻是略微淺一點。
“耶!成功了!”卡卡瓦夏開心地說。
“不錯。”安塔點頭,觀察了下卡卡瓦夏打出的洞,“多學多練。”
“好的,大姐姐。”卡卡瓦夏乖巧地說。
……
很快夜幕降臨,安塔領着卡卡瓦夏回營地。
走到半路,安塔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抱着卡卡瓦夏的溫柔中年婦女,随口問了一句:“你的母親,進來怎麼樣了。”
卡卡瓦夏說:“兩年前死了,被卡提卡人殺了。”
這話說着很平靜,安塔卻腳步停了下,思索着怎麼安慰砂金。
說“我媽也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感覺不太對勁……
卡卡瓦夏仰起頭,燦爛的眼睛看向安塔,認真地問:“大姐姐是在想怎麼安慰我嗎?不用安慰的,雖然母親死了,但我還有姐姐。”
安塔停了下,低頭看卡卡瓦夏柔軟的淡金色短發在夜風中揚起,絢爛的三重瞳裡滿是星光,笑容幹淨。
卡卡瓦夏抱住了安塔的小腿,笑着強調說:“兩個姐姐!”
安塔看了抱着她的腿不松手的卡卡瓦夏一會,蹲下身,淡淡笑了。
“哇!大姐姐笑了!我第一次看到大姐姐笑啊!”卡卡瓦夏驚喜地說,小小的雙手摸上安塔的臉,手指戳着她的兩邊唇角,撒嬌說,“大姐姐再笑一個,很好看!”
“笑不了。”安塔說。
“笑不了就是大姐姐壞哦,大姐姐背我回去吧,我不想走路了……”卡卡瓦夏晃着小小的身子,笑眯眯地說。
安塔有點沒脾氣,輕輕把卡卡瓦夏放背上,背着他往回走。
這大約是安塔來到過去的茨岡尼亞後,第一次将卡卡瓦夏和砂金對上号。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遇到陌生人小心翼翼又警惕,稍微看到一點機會和溫柔就開始得寸進尺。
很讨厭。
但也是真拿他沒辦法。
安塔沙漠中走着,落下的腳印延伸至地平線外的星海。她身後背着小小的卡卡瓦夏,向炊煙升起的地方去。
卡卡瓦夏趴在安塔肩頭,小聲地哼着歌。
是熟悉的歌詞。
願母神三度為你合眼,願你的血脈永遠鼓動,旅途永遠坦然,詭計永不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