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手術中心無論如何空出一個手術室給我,病人單側瞳孔擴散,等不了了,我要給他腦袋開洞。”
謎語人的反應終于開始變得科學起來,他漸漸無法自主呼吸,融恒給他插上呼吸器。
進手術室之前,融恒看向紅羅賓。之前她一直在忙着急救,這是她在兩人見面這麼久後第一次看向他。
紅羅賓立刻站直。
“我想問一句。”她說:“他的腦袋。腦出血是怎麼弄的?”
紅羅賓:?
這個問題也許很着急,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叫人一頭霧水。
紅羅賓:“他離爆炸中心比較近,頭磕到集裝箱了。”
融恒:“好的。”
沒有任何留戀,蔡醫生轉身即将進入手術室。
然後踉跄兩步,趕快扶住牆,讓自己倒下的速度慢點。
紅羅賓一把拉住她:“醫生,你還好嗎?”
融恒:“我低血糖,我吃個巧克力就好了。”
然後一摸兜裡,蕪湖,傑森給的巧克力吃光了。
融恒想,現在找一支葡萄糖也來得及,然而她聽到紅羅賓輕笑一聲。
“那我想,也許你需要這個。”他從腰帶裡掏出什麼東西放進融恒手中:“味道還不錯。”
是小包裝能量棒。
融恒快速吃掉,她等了一分鐘,眩暈不那麼嚴重後,重新站起來。
“謝謝你的能量棒,紅羅賓。”她說:“我怎麼還給你?”
紅羅賓:“隻要你能盡力救活謎語人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蔡醫生。”
融恒:“OK。”
她說:“他死在這裡會讓我顔面掃地。”
融恒走進手術室。
她的助手:“蔡醫生,都準備好了。”
融恒:“好的。現在時間是六點五十七分,我們開始手術吧,各位。”
·
對于融恒來說,這個休假日真是多姿多彩過頭的一天。
2:55,她接到值班的實習醫生求助電話。
3:09,她趕到醫院。
3:12,她見到到了第一位患者,并沖進影像科開始看片子。
3:55,她因為患者沒有傷到大腦松了口氣。
4:03,她坐下來和實習醫生聊聊天,喝一杯熱牛奶,吃點巧克力,免得自己因為低血糖昏厥。
4:24,她打算離開醫院,被突然告知即将有大波病患襲來。
6:57,她開始了今天第一台手術。
這場緊急任務正式宣布結束的時間是15:21。
這期間,融恒在15:19因為低血糖咕咚一下倒在了走廊上,醫院的同事們都知道在一場大的戰役之後,他們要處理的最後一個病人就是蔡醫生,大家很輕車熟路,把一支葡萄糖倒進她的嘴裡,并讓她靠牆小坐,休息片刻。
她連續做了三台手術,開了三個腦袋,沒什麼時間吃東西,全靠蜂蜜牛奶、巧克力和紅羅賓給的能量棒撐着,汗水已經打濕了衣背。
“辛苦了。”梅森醫生遞給她一瓶能量飲料,并貼心地給她擰開了瓶蓋:“做得好,‘最後一個病人’。”
“我今天開了太多的腦袋。”她噸噸噸喝了幾口:“我覺得我現在看人的腦袋就開始惡心了。”
“這是低血糖的正常反應,親愛的蔡醫生。”他也坐在了她旁邊:“等等要我開車送你回家嗎?”
“不用,我男朋友在外面,我今天休假,等回去之後我要睡個對時。”她看向梅森醫生:“你怎麼樣?”
“我?我好得很,看就知道老蝙蝠可沒打斷我的骨頭。”他自嘲一般笑了一聲便沉默下來,梅森醫生頭靠着牆,長長的歎氣。
他看着走廊頂上的吸頂燈:“知道嗎蔡醫生,我今天原本有很多機會能殺了黑面具。你知道,當一個醫生想殺人的時候,哪怕旁邊有蝙蝠俠盯着,醫生也總有很多種辦法,而他又是我手裡的病人。”
“蔡醫生,他害我的表姐失去了脾髒,受了那麼多痛苦,我真想殺了他。我、我真該那麼做!”
梅森醫生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的喉嚨飛快的聳動了一下,仿佛把想說的話混雜着眼淚和憤怒、悲傷一起咽了下去。
融恒輕輕拍他的背:“要不下次吧,這次主要是有蝙蝠俠在旁邊。因為他是你們創傷科和骨科的加班好夥伴,這次就當是給他個面子。”
梅森醫生忍不住笑了一聲。他飛快的抹了一把臉:“......那就聽你的。下次再說吧。下次一定。”
急救戰鬥結束了,等待區的折疊床正在重新被搬走,有人一路向人詢問“蔡醫生在哪裡”,最後在走廊找到了坐在地上的蔡醫生和梅森醫生。
梅森醫生:“哈,看來你要回家了,蔡醫生。”
融恒松了口氣:“幸好他還在這裡,不然我現在可能不太适合開車。”
傑森走過來:“我看警察和消防員都走了,還帶走了很多人,想你們裡面也許結束了。我有打擾到你們嗎?”
梅森醫生:“你來得正是時候,現在蔡醫生可以繼續享受她的假期了,雖然隻剩下半天,但也一樣珍貴。”
梅森醫生站起來,他們兩個扶着融恒慢慢站起來。從低體位轉變為高體位,融恒要屁股先起,腦袋最後起,這樣不會眼前發黑。
“好啦,快回去休息吧。”梅森醫生看向傑森:“先生,這位缺乏休息醫生剛剛結束了高強度長時間的工作,我把她交給你,你會安全把她帶回家嗎?”
傑森:“保證完成任務,sir。”
梅森醫生:“好,那就交給你啦,路上開慢點小夥子。”
他們兩個一起上車。
“你等等回家睡一會兒,晚飯有什麼想吃的嗎?”
無人應答,但這也是一種回答。
傑森:“看來你的答案是讓我自由發揮。”
融恒還保持着想要扣上安全帶的姿勢,然而她剛坐在車坐上,就已經睡着了。
傑森探過去,給她扣好安全帶,扶起她的腦袋把一個U型枕給她戴在脖子上。
“辛苦了。”他輕輕地說:“現在我們要回家了。走吧,老奇瑞,我們的醫生睡着了,要平穩的前進。”
車平緩的開動了。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後座的腳下扔了一件布滿彈孔和燒灼痕迹、已變得破破爛爛外套和因爆炸嚴重破損的頭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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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一天。
無論是對傑森·陶德,還是對蔡融恒,這都是與尋常沒什麼兩樣的,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