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在安靜的房間裡,猛地響起來的清脆聲音讓淺眠的塞缪爾睜開了眼睛。
意識還沒有徹底蘇醒。
但刻在骨子裡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拔出了匕首,警覺地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那裡隻有一部亮起來的手機。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内,一切都是最平常的模樣。
沒有危險。
塞缪爾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他将攥在手裡的匕首收起來,環顧一圈打量着屋子,理智緩緩回籠。
他好像有點緊張過頭了。
塞缪爾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在不停地做夢。
不斷有一些破碎的東西在閃回,有尖叫聲在腦海裡回蕩着,然而醒來之後,夢裡的一切全都化為細沙,從他腦子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失憶……真的隻是普通失憶嗎?
塞缪爾隐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記憶消失的有些太過徹底了,好像有什麼在刻意阻攔他回憶起過去的一切。
或許他應該找一個醫生去看看。
塞缪爾将這個想法暫時壓下,直起身子将手機拿了起來。
冷靜下來之後,塞缪爾考慮的東西就變得多了起來。
其中就包括了為什麼手機會響。
看清楚屏幕上推送來的最新新聞,塞缪爾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布魯斯·韋恩于今早宣布,半年前的慘案隻是一場烏龍。]
半年前的慘案?
半年前發生了什麼?
[半年前韋恩養子車禍身亡的消息轟動一時,時隔半年這件事情居然發生了驚天逆轉。
……
目前,布魯斯·韋恩已經成功注銷了養子的死亡記錄。]
一個已經官方蓋章的死人在大半年後辟謠沒死。
這條新聞不管怎麼看,都讓塞缪爾覺得詭異。
在全部看完之後,他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個詞——死而複生。
如果真的是死而複生,不是什麼别的陰謀,那他的父親絕對不止世人看見的那麼簡單。
這個發現讓本來有些興趣缺缺的塞缪爾,再次興奮了起來。
這樣就對了。
他可以接受他的父親是一個普通人,但如果對方太無聊,那麼……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塞缪爾的思緒,威廉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少爺,法庭準備了您需要的資料。”
他需要的資料?
塞缪爾回憶了一下,好像他睡前問貓頭鷹法庭要韋恩家族的資料來着。
“進來吧。”
看着明顯剛起床的塞缪爾,推門進來的威廉頓了一下,随後神情自然地問,“需要我幫您換衣服嗎?”
塞缪爾:?
這也在你們利爪的業務範圍之内?
并沒有這種習慣的塞缪爾後退一步,“不,不用了。”
隻是稍微聯想一下,他就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怎麼會有人需要别人幫忙換衣服?不會條件反射擰斷對方脖子嗎?
“那您需要先用早餐嗎?”
感受到塞缪爾身上的抗拒,威廉揚起眉毛,他把手上的資料放在一旁,“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早上了。”
“好。”塞缪爾頭也不回地朝着洗漱間的方向走去。
“您有什麼忌口嗎?”
“沒有。”
渾然不在意的塞缪爾擺了擺手,他對食物的要求并不高,隻要能吃就行。
站在原地的威廉若有所思。
既然這樣,那他就根據以前照顧其他人的經驗來好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喜歡什麼來着?
……
當塞缪爾從洗漱間出來,換好衣服來到餐桌前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那杯奇怪的粉色液體。
粉色杯子上還插着一把小太陽傘,配着一根同色系的長吸管。
塞缪爾先是警覺地湊近聞了聞,不是酒,沒有毒。
他如臨大敵地看着這杯的粉色液體,“這是什麼?”
“草莓牛奶。”
威廉想了想,在塞缪爾注視下又補充了一句,“您的同齡人都很喜歡這個。”
至少他照顧過的那些富家小姐們都很喜歡。
“……”
塞缪爾強迫自己忽略這杯詭異液體,轉而看向一旁擺盤精緻的餐點。
那些食物上,全部都被擺成了卡通動物的模樣,最上面還用番茄醬點了笑臉。
塞缪爾:……
總感覺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正常人吃飯是這樣的嗎?
他試着從自己腦子裡回憶起來什麼,但作為一名失憶症患者,他對這方面的記憶一片空白。
塞缪爾狐疑地看向威廉,在對上威廉視線時,對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問塞缪爾為什麼不吃。
塞缪爾……塞缪爾默默地拿起了一旁的卡通勺子。
看見這一幕,站在一旁假裝自己的是背景闆的威廉,露出了欣慰的笑。
雖然外表看上去隻有三十歲的模樣,但絲毫不妨礙威廉擁有一顆百歲老人的心。
*****
對于如何讓布魯斯·韋恩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對于這件事貓頭鷹法庭可比塞缪爾要着急多了。
他們一邊忌憚着塞缪爾,一邊又覺得這是他們最有希望的一次。
沒有人能拒絕錢,如果有,那一定是錢不夠多!
所以在知道塞缪爾需要韋恩家族的資料,以及要建一個新的安全屋時,他們馬不停蹄地對這些做出了安排。
同時還貼心地附上了布魯斯·韋恩這周的行程表,是利爪連夜從韋恩集團偷來的。
大概翻完韋恩家族的資料後,塞缪爾打開了布魯斯的行程表,他準備找找看有沒有合适的機會,能讓他制造偶遇的那種。
早上八點參加董事會。
十點會議結束後在辦公室批文件。
中午十二點和隔壁老闆共進午餐。
下午兩點繼續開會。
下午會議結束後繼續批文件。
……
連着一周,行程表上的安排基本都是如此,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全部看完後塞缪爾沉默了下來。
好社畜的行程表,父親真的會按照這個行程表安排嗎?
盡管沒有相關記憶,但想到他昨天看的一大堆花邊新聞,塞缪爾對此産生懷疑。
如果按照這份行程表來安排的話,想要見到父親,就隻能去韋恩集團或者韋恩莊園了。
這和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如果不去韋恩集團,也不去潛入韋恩莊園……
塞缪爾将目光緩緩地移到中午,和隔壁老闆共進午餐。
或許他可以充當一下隔壁老闆。
***
此時此刻,韋恩莊園。
提姆正坐在沙發上翻今天韋恩集團的報表,在他的側臉上,有着一道淺紅色的劃痕。
這是傑森在剛醒來時,看見他身上的羅賓制服時留下的痕迹。
十個小時之前。
蝙蝠洞内。
很難說提姆和傑森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傑森眼中的情緒究竟有多複雜。
震驚,茫然,惱怒,不可思議……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在最後,全部都化為了憤怒。
躺在醫療床上,被他們判斷很難坐起來的傑森,就那樣當着他的面從床上彈了起來。
提姆:?!
這什麼醫療奇迹。
在提姆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傑森狠狠揮拳朝着提姆的臉砸了過來。
不是提姆躲不過,而是他無法說服自己忽略傑森眼中濃烈的情緒。
最終,傑森的攻擊隻是擦着他的臉劃了過去,帶起的拳風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這道淺色的劃痕。
“你……”傑森艱難地喘着氣,注視着面前的黑發少年,這個明顯剛上任沒多久的新羅賓。
醞釀了半天,千言萬語全部都化為了一句話。
“fuck batman!!!”
字正腔圓,沒有絲毫的猶豫和中斷。
和塔利亞聊完,正好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布魯斯:?
“傑森,你醒了。”自動将剛才那句話過濾掉的布魯斯表情自然,他皺眉看着光着腳踩在地上的傑森。
“你這個時候更需要的是休息。”
傑森沒有說話,他定定地看着朝他走來的布魯斯,一直到布魯斯走到他面前時,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