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雪村夜芙心想着。
平時路上喝一瓶牛奶就不會覺得很餓了,但是今天或許是運動量的原因,她有一種餓到眼花的感覺。
不知道影山飛雄是不是也一樣?
他的運動量可比自己大多了。
用力挖了一勺米飯,雪村夜芙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她一邊大口吃着晚餐,腦海中一邊複盤着今天擊球訓練的結果。
最開始她一個球都沒有碰到。
但是漸漸的,球就會時不時飛到她手心裡——在每次影山說球要來了的時候。
那種感覺就像是……按照她起跳和擊球的位置,故意設計好的一樣。
換言之,她是被遷就着的那個。
事實是她現在根本無法自己找到擊球的時機,反而要讓那顆球來找到她。
雖然此前沒怎麼打過排球,但是從小耳濡目染,關于排球雪村夜芙理解起來很快。
因此想明白了這點後,雪村夜芙喪氣地歎息了一聲,知道自己還差勁得很,嘴裡嚼着的米飯也有些咽不下去了。
“夜芙?”
“啪”的一聲,廚房的燈被雪村的爸爸,雪村成摁亮。
看着擡頭一臉茫然的雪村夜芙,雪村成皺了皺眉頭問:“躲在這裡做什麼?”
雪村夜芙咽下米飯正要回答,雪村成又指着她丢在地上的書包,準确來說是指着書包上的排球問:“為什麼背着它去學校呢?”
“你不是沒有參加任何社團嗎?”
“這個啊,我隻是想自己練習一下試試看……”
聽到這個解釋,雪村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雪村夜芙當即就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三分鐘後,她就老老實實坐在沙發邊被訓斥。
“很長時間沒有關心你,是因為爸爸對你的自我管理很放心。但是你這次确實讓我很失望——”
雪村成手裡拿着幾頁紙,是雪村夜芙上個月的小考成績報告和答卷拷貝。
雪村成把拷貝的答卷副本遞到了雪村夜芙面前,最上面一張就是她失分最多的英語答卷。
雪村成嚴肅道:“我今天抽空點開學校發過來的文件才發現的——排名下滑了多少,你自己知道嗎?”
雪村夜芙曾經以幾乎滿分的入學成績進入北川第一,但在上個月的小考中,其他科目還算正常發揮,英語卻因為拼寫錯誤丢了整整五分。
排名也從最開始的前十落到了前三十。
“是因為放學後的時間都拿來玩排球了嗎?”
雪村成拿起那個排球,眼裡閃過一絲煩躁,“你也要像你哥哥一樣讓我失望嗎?”
“如果應該學習的時間被沒有意義的事情占用,我不會認可你的行為。”
雪村夜芙在聽到“失望”和“哥哥”兩個詞後忽然有些生氣,上前搶過了自己的排球。
“和這個沒有關系。”雪村夜芙大聲道,“下次考試我也不會再有這種失分。”
“我的排名也不會再下滑。”
說完這些,雪村夜芙賭氣背過身去。
雪村成沉默了一會兒,在她背後說道:“那就好。”
“我臨時有事要回公司,你一個人在家鎖好門窗,早點睡。”
雪村成起身,拿上了公文包換鞋出門,猶豫再三到底還是回頭補了一句。
“晚安……夜芙。”
随後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家裡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雪村夜芙鼻子有些酸酸的,但還是下意識走到了陽台上。
向着窗外看去,等了一會兒,雪村成的背影就在樓下出現,然後是汽車發動的聲音。
車輛緩緩離開了她的視線。
雪村夜芙收回視線回到客廳,把排球抱在懷裡,下巴扣在上面發呆。
今晚她大概又要一個人過夜了,好在這樣的生活方式,她已經快要習慣了。
明明不久之前,他們家還很熱鬧的。
雪村夜芙的媽媽春日奈是退役的排球運動員,并且對自己的要求很苛刻。
春日奈始終覺得,在她的排球生涯中,自己沒能夠打出一場完美的比賽,這讓她感到遺憾。
她因此将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雪村夜芙的哥哥雪村遠岱就是最适合的人,他對排球有着常人難以比肩的熱情和天賦。
而在幾個月前,春日奈收到了來自“美國排球教練員協會”的工作機會,這對她和雪村遠岱來說,都是很好的契機。
她欣然接受,而雪村遠岱剛好念完了高中的最後一年,也為自己做出了決定——和母親春日奈一起去外面的世界闖蕩。
在走之前,哥哥雪村遠岱和雪村夜芙有過一次談話。
“夜芙,你要知道他們都沒有錯,”雪村遠岱對着自己才剛要念初中部的妹妹說着,也不怕她聽不懂:“媽媽有自己的理想,因此要離開日本;爸爸也有自己的事業,所以不能離開。”
“他們都沒有錯。”
“我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也想照顧好我們的媽媽。”
“夜芙也決定好了,要留在日本念書是嗎?”雪村遠岱溫柔地問她。
雪村夜芙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不想丢下爸爸一個人,”她想了想說,“我想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等你們回來。”
分離帶來的負面情緒無法避免,至少對雪村成而言如此。
而表現在雪村夜芙身上則是,過去十幾年都沒有喜歡上排球的她,忽然在這個夏天到來之前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喜歡上排球,最初隻是她表達思念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