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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歲的沢田綱吉推開了森胡桃的房間門。
裡面空空蕩蕩,沒有人居住的痕迹。
這是當然,因為森胡桃就沒住過幾天。
她基本被安排在寄宿學校或者外地的據點,很多時候大半年也回不了彭格列總部一次。
所以,被安排住在這個房間後,也就是沢田綱吉不再照顧森胡桃後,森胡桃開始了她長久的叛逆期。
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沢田綱吉突然就開始和她保持距離。開始故意鬧事、頂撞上級、拆樓砸牆來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但就算再叛逆,也還是一個到了宵禁就會老老實實回家的好人家孩子。對上級也是一如既往的尊重,頂多會不高興地在背後罵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後把教森胡桃意大利髒話的家夥找出來“教育”了一頓。
森胡桃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所在的小隊裡所有人都開始講标準語,和她說話前還要肉麻兮兮地加上一句“尊敬的女士”。
沢田綱吉自然而然地放任了她,以為隻要視而不見,她總有消停的時候。
沒想到這個消停是指直接人間蒸發。
他拿起森胡桃書櫃上的彈夾。
老式的“華夫餅”彈夾,實戰上已經派不上用場,隻是森胡桃用來做個人收藏的小玩意兒。
沢田綱吉給她買過很多類似的收藏品,在物質上從沒虧欠過她。
森胡桃每次都是一副認真感謝的樣子,說自己會好好幹活報答。
“我會一輩子為你效力的Boss!”
說的時候言之鑿鑿,人不見了死無對證。
他還是不敢相信,一個活人是怎麼消失不見的。
他找遍了整個歐洲,每個地方都被他掘地三尺,但沒人任何蛛絲馬迹。
什麼情況下一個人可以直接消失?
六道骸總是旁觀者清:
“隻要她還活着,她一定能注意到你的動靜。”
“除非她壓根不想回來。”
真可笑,是他自己要送森胡桃遠離,現在人真的沒了,他反倒驚慌失措。
我想要的是她安全、快樂地呆在一個我知道的地方,而不是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們徹底鬧掰,他再也沒主動找過森胡桃。
無論她鬧事搗亂,還是立下功勞,沢田綱吉都刻意地忘記她,假裝森胡桃隻是彭格列家族裡最不起眼的一個幹部。
如果森胡桃真的消失……
不,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她自己的房間裡沒有任何線索,他推開自己的房間,試圖找尋森胡桃留下的痕迹,看到床頭上很久之前森胡桃留下的衛兵玩偶。
比起那個幹淨得像幽靈住過的房子,這裡才有她更多的生活印記。
當他視野看過森胡桃磕碰的書櫃、翻閱的舊書,他無法克制地想起她。
伸手撫摸門框,他的門框上有一個彈痕,是當時把森胡桃趕走的時候,森胡桃的槍走火時留下的。
他當初為什麼要趕走森胡桃,好像是因為别人的閑話。
那時候,六道骸是怎麼說的?
想起來了。
他說:
“彭格列,如果你真的隻把她當下屬,就别和她睡在一個房間裡。”
“那小鬼看你的眼神早就超出了一般手下,你要是控制不住她,遭殃是遲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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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的沢田綱吉推開了客房的門。
窗簾沒有拉,流水一般的月光灑在她披散的黑發上,她雙眼緊閉,呼吸甯靜,風漏進房間裡,窗簾被吹得晃動如波浪。
看着她被風吹過、淩亂蓋着被子的身體,沢田不由地擔憂:
這樣會感冒的。
他上前想要給森胡桃拉好窗戶,湊近時,森胡桃那雙像野生動物一樣的貓眼沒有閉上,在外人靠近的瞬間就警惕地睜開,直勾勾盯着沢田。
“哇!你醒着啊!!”
沢田被吓得大叫出聲。
“那個,我隻是看到你沒關窗戶,才進來的,不好意思……”
他尴尬地低下頭,小心看着胡桃道歉。
躺在床上,瞪着貓一樣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女生沒有說話:“……”
沢田綱吉:“……你還醒着嗎?”
“……唔。”
一開始警惕的胡桃在看到他後,眼神又逐漸變得渾濁,因為熟人帶來的安心感,睡意侵襲了她。
她沉浸在一種半夢半醒的迷離狀态之中,雙眸半睜半閉。
淩亂被單上的手指,在微弱的光線下更顯白皙透亮。
森胡桃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擡起手,輕輕地、緩緩地拉住了正站在床邊、略顯愕然的沢田綱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