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斷了潘尼沃斯未盡的婉轉訓斥（大概？），看着男孩，微笑着點頭道：“好的，如果我要尋死，一定先把寵物托付給您。”

達米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連潘尼沃斯都向他投來一個意外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先帶我去看看那隻鳥。”韋恩少爺終于将仰起的頭稍微低下來些。

阿加雷斯保持微笑：“其實那是隻烏鴉，很多人都不喜歡它，認為它是厄運的象征。”

達米安嗤之以鼻：“荒謬！隻有蠢貨才會把自己的不幸歸咎為毫無關系的外物，把人生的失敗和悲慘怪罪到動物身上而不是自己的無能，這種人活着本身就是地球的不幸。”

阿加雷斯笑的更真誠了：“非常有見地，您說的太對了。”

“所以少啰嗦，快帶我去看它。”達米安躍躍欲試，他還從沒摸過烏鴉。

“抱歉，它白天喜歡到處飛，現在還沒回來，韋恩少爺想和它玩的話，等它晚上回來的時候我跟它打聲招呼？”阿加雷斯溫順地說。

阿爾弗雷德再一次擡眼看向年輕人，當初他安置那隻鳥時，它确實是從航空箱裡蹦出來在鳥杠上走了兩步，接着不打一聲招呼地飛離了莊園。阿爾弗還特意詢問過阿加雷斯，對方笃定它晚上一定會飛回來，讓他不用擔心，現在看來，這隻鳥遠比他想得要更聰明。

“哼。”聽說撸不到鳥，達米安的臉立刻又垮了下來，他哼了一聲，繞過阿加雷斯直接上樓去了。

潘尼沃斯有些抱歉地看着他，說：“達米安少爺正在深入學習‘怎樣在人類社會正常社交’這個必要課題，冒犯到您的話，我深感抱歉……”

“阿爾弗，不要胡亂替我道歉！”樓上傳來一聲惱怒地呵斥。

阿加雷斯不以為意地對看上去有些頭疼的管家說：“沒關系，我懂，韋恩少爺是在關心我，而且他還很喜歡小動物，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呢。”

“嘔——”樓上再次傳來刻意的嘔聲。

“不要自作聰明，過分解讀我的話！”

兩人一起朝樓上看去，小韋恩一臉惱羞成怒，看到兩人在看他，立刻轉身進走廊，不久就傳來一陣重重的關門聲。

潘尼沃斯誠懇地看向阿加雷斯：“見笑了。”

阿加雷斯對這種程度的冒犯不以為意，也許是因為愛屋及烏的關系，為了布魯斯·韋恩…的靈魂，他能原諒一切冒犯，更何況他也不覺得這小孩有冒犯到他。别說在人間的這十多年，在地獄的幾千年裡，無論是天使和惡魔，他見過的僞裝成關心的惺惺作态多了去了，偶爾見到達米安·韋恩這一款的，雖然會被99%的人認為是欠揍的熊孩子，但阿加雷斯卻覺得他清純脫俗不做作。

不愧是布魯斯·韋恩——他看中的靈魂延續的基因。

惡魔在心裡帶着800米厚的濾鏡感歎道。

“我覺得他很可愛。”阿加雷斯說罷，真心實意地誇贊：“比我見過的其他同齡孩子（惡魔）可愛多了。”

他聽到樓上傳來一個巨大的啧聲：“TT！”

潘尼沃斯又刻意将眼神停在他的表情上一小會兒，意識到他是認真的，内心有點複雜。

如果他是刻意讨好，那阿加雷斯·貝利爾一定對他或者韋恩家有所求，但如果他是真心實意地覺得達米安可愛，隻能說——嗯，也許他過去的十幾年裡，真的沒遇到過什麼好人。

到了晚餐時間，雖然廚房準備了所有人的餐品，布魯斯·韋恩并沒有回來，而管家好像也對此習以為常。

因為父親不回來，達米安說要在房間用餐，根本不把阿加雷斯這個莊園的客人當回事，潘尼沃斯邀請阿加雷斯在廚房外間的餐桌前共進晚餐。

“為達米安少爺的不知禮向您道歉。”管家說道。

阿加雷斯搖笑道：“請不要再為韋恩少爺道歉了，他隻是比較直率。”

管家覺得阿加雷斯對“直率”這個詞可能有什麼誤解，雖然在這些年的相處中，達米安被刺客聯盟教養得封建又冷酷的性格有了長足的改變，但他知道，對于不了解達米安的人來說，他和“可愛、直率”這類正面的形容詞實在沾不上什麼邊。

可達米安是什麼樣的人，實在也沒必要和隻是在韋恩莊園做客的客人解釋，于是阿爾弗雷德沒再執意為達米安的失禮進行解釋。

阿加雷斯插了一塊鳕魚放入口中，魚肉煎烤得恰到好處，香氣宜人：“他是布魯斯·韋恩的兒子，他有目空一切的資格。”

阿爾弗雷德看了他一會兒，覺得如果他是真心這麼想的，那他跟達米安本人的想法倒是挺一緻的。

他笑了笑，說道：“貝利爾先生，你不用刻意迎合，既然我說了想要照顧戰友的孩子，就不會輕易食言的。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在這裡不需要刻意讨好誰，除非你對我還有别的請求。”

阿加雷斯放下刀叉看向管家，而管家看到這個眼神，瞬間也懂了，怕是自己猜中了。

他淺笑一下，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像是在等待對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