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學,毛利蘭收拾好課桌,将書包拉鍊拉上,鈴木園子轉過身,對着毛利蘭擠眉弄眼:“小蘭,你照顧工藤照顧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哎呀,就是他在你的照顧下,”鈴木園子暧昧的說,“是不是恢複得很好?”
自從那日,鈴木園子跟着毛利蘭一起将工藤新一送到醫院裡,她看見有毛利蘭照顧着他,便放心的去學校上學,沒有打擾他們兩個。
毛利蘭想起昨天的場景,猶豫了下,點頭:“就……那樣吧。”
“對了,”鈴木園子像是想起什麼,支着下巴問道,“昨天的那個叫……服部什麼的人,有沒有去醫院找過你們?”
“他好像說是要找工藤同學?”
“昨天他來過……”毛利蘭說完這句話,猛然瞪大了雙眼,“等下,我想起來了。園子,你一個人回去吧,我現在要趕去醫院。”
鈴木園子“啊”了聲,眼睜睜地看着毛利蘭跑遠,她奇道:“小蘭這是怎麼了?”
毛利蘭突然想起昨天服部平次說過的話。
他說:——“工藤,你要是什麼時候傷好了,就什麼時候聯系我,我跟你一起去調查,順便一起來場真正的推理比賽。”
即使兩個世界的工藤新一,性格完全不一樣,但毛利蘭知道,他們對待推理的熱情都是一樣積極、熾熱。
毛利蘭并不認為工藤新一聽到有人委托案件後,會聽她說的話,老老實實待在醫院裡,等到傷好再去找服部平次。
一道系統音及時傳來,恰好印證她的猜測:——“宿主,系統堅測到攻略角色[工藤新一]已經超過監視範圍,還望宿主盡快做出決定。”
毛利蘭一路拔足狂奔,工藤新一的單獨病房在九樓,她氣喘籲籲的趕到了房間。
房間裝飾得很簡潔,偌大房間裡,隻剩潔白的被褥和桌上的果籃,能證明有人住在這裡。
她猜得沒錯,病床上沒有人。
這一瞬間,毛利蘭的心提到嗓子眼,後背直冒冷汗,心裡也被蒙上一層隐隐的擔憂。
他真的去找服部平次了嗎?
他不在病房,又會被帶去哪裡?
毛利蘭翻遍病房也沒找到工藤新一,她站在窗前,望着底下人頭攢動的入群,無措感蔓延至全身。
身後有開門聲,毛利蘭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往後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格外熟悉的臉。
他站在門後邊,整個人仿佛與瓷白的牆壁融為一體,眼眸中似有不解:“毛利同學,你這麼着急的站在這裡,”他目光輕輕打量了下她,低聲問,“是在做什麼?”
溫暖的光線,借着窗戶不偏不倚的照射進來,少女慌亂的眼神在這一刻無所遁形,她移開視線,連忙說着:“沒什麼,我就是剛好來看你的傷。”
“你臉上有很多汗水,往常的你也不會這麼快過來,是放學後從學校直接跑過來的吧?”工藤新一走到她面前,忽然問道,“毛利同學,你心裡是在怕什麼嗎?”
毛利蘭被他的話問得有些怔愣,隻好定定心神,鎮靜着半真半假道:“新一……我這隻是在擔心你,我怕你在醫院不好好療傷,被昨天服部君說的話吸引過去,”
她前半句擔憂是真的,後半句卻又半真半假。
她仔細捋過後,發現新一或許沒有她心裡想過得這般容易被吸引過去。
工藤新一聽到這個理由,短暫停頓了瞬,又很快的恢複過來,說道:“毛利同學,我的傷勢是比以前要好一些,我也說過會在傷徹底好之後過去,那就一定會等到完全恢複。”
“所以,你不用擔心。”
毛利蘭怔松了瞬。
工藤新一的話,忽然讓她在某個瞬間,想起他們沒抓住基德在飛機上安慰她,也是這副模樣。
語氣輕松,卻又能不經意間安撫人的情緒。
像是有魔力一般。
“新一,”毛利蘭回過神,忽然注意到病床上放着的一個棋盤,岔開話題,“這個是你放的嗎?你剛剛跑到病房外是去……買棋盤?”
病床上赫然擺上了一個棋盤,棋盤用黑色邊框裝飾,裡邊鑲嵌着純黑色格子,四四方方,霎是整潔。
擺在棋盤的旁邊,是兩盒未拆封的棋子。
“嗯,無聊時正好用來消遣,”工藤新一望向面前的少女,饒有興緻的說:“毛利同學,你有興趣跟我下一盤棋嗎?”
“下棋?”
毛利蘭從小到大玩過的娛樂項目,一隻手便能數過來,其中她最擅長打麻将,幸運的是,她每回都能自摸。
而下棋,她雖然不太會,但看過别人下過幾次,應該也不難。
她想了想,點頭:“好。”
兩人走到病床前,面對面坐着,棋盤放在兩人中間,亮如白晝的光線折射進來,稍添一點均勻光彩。
毛利蘭長睫微微低垂,認真看着棋盤中下好的棋子,不過幾秒,她落下一個棋子,說道:“新一,這棋是這樣下的吧?我好像快要赢了。”
工藤新一低頭瞥向棋盤,黑子、白子相互交映在棋盤裡,錯落有緻,像一幅立體水墨畫。毛利蘭的白子乍一看沒什麼兩樣,實際卻快要拼湊成五個子。
“嗯是……毛利同學,”工藤新一兩根手指間夾着一枚黑子,他摩挲着,慢條斯理的将黑子放入棋盤,閑聊般對她說:“你知道古往今來有一個關于”執棋者”的句子嗎?”
毛利蘭發出“啊”的一聲,低頭思考了下,心裡很快就有了答案:“新一,你是想說那句“執棋之人,以身入局”吧?”
“是啊,執棋之人,才能縱觀全局,以身入局方能做到步步為營,”工藤新一語氣一轉,再度看向她,“可你知道這其中可能會出現的變故嗎?”
“變故?”毛利蘭落子的動作微微頓了下,依照他的意思,順着回答,“什麼變故?”
“變故是,”工藤新一垂下眼睫,像是回想起什麼,語氣似是自嘲,“感情。”
世上隻有感情,是最難揣摩,也是最無法控制的。
“……”
毛利蘭擡眸,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工藤新一卻在她說話前,平靜的說道:“我可能後天要出院了。”
“後天?這麼突然嗎?”毛利蘭眼神下意識往他後背望去,“你身上的傷不是還沒好嗎?”
“我剛剛不是說,我好得差不多了嗎?”工藤新一看了眼棋盤,勾着唇,“你赢了,毛利同學。”
棋盤上的白子,斜着連成了直線。毛利蘭輕輕瞥了眼,便很快移開視線。
她微微蹙眉,滿臉擔憂的看着工藤新一,也顧不得男女有别,傾身向他靠近。
窗外的光蓦地明亮,透過層層枝葉,灑在他們兩人身上。
少女身上清甜的氣息,瞬間萦繞在他鼻尖。
工藤新一呼吸一滞,少女已經動作迅速地看完他受傷的地方,确認他沒有隐瞞,才點頭:“新一,你身上的傷的确比以前好了不少,但還是需要多休息。”
“還有,你出院之後是要去找服部嗎?”
工藤新一聽到“服部”兩字,才勉強轉回神。
心裡像是被一陣檸檬汽水的酸意覆蓋,随即彌漫至整個胸腔,而後,他又聽到眼前的少女輕聲說:“新一,如果你一定要去那裡的話,我陪你一起去吧。”
工藤新一:“你陪我去?”
毛利蘭認真擺放着棋盤,一個子一個子歸類好,放入棋盒裡,她擡眸,語氣很誠懇:“對啊,我陪你一起去,這樣不管發生任何情況,我都可以保護你。”
也是在這一刻,工藤新一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算是什麼?心裡有喜歡的人又想要來招惹他嗎?
工藤新一扯唇輕笑,到底沒有拒絕她:“那就麻煩你了,毛利同學。”
毛利蘭收拾好棋盤,搖頭,順着回道:“新一,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
出院的那天,毛利蘭很早便趕來醫院,幫工藤新一辦理出院手續。
辦完手續,她趕到病房門口,就看見了工藤新一。
他穿着一件藍色棒球服,拉鍊微微敞開,裡面一件簡單的純黑色T恤,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段冷白削瘦的手腕。
像是恢複了以往的精神氣,他的臉色看着都好許多。
毛利蘭不自覺地停留在門口,工藤新一忽然擡眸撞上她的視線。
知道她過來了,工藤新一看着她手裡拿的手續,跟她說:“不是說這些我來辦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