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嬉皮笑臉的說:“不過我不是天才麼?我今年結的丹,也就比他晚一年。”
“是,你們都是天才,”陳免笑着搖頭,又嚴肅道,“離淵,去了撫仙學宮可不能再如此頑皮了,師父知曉了你可不好受。還有,蘇臨舟冷心冷情,你不要去招惹他,他真能殺了你。”
安客君召出懷蕭劍,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走吧,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仙都呢,早點到早點去逛逛。”
“……那我們快點。”陳免本還想勸誡幾句,聞言也忍不住期待起來,仙都啊,歸仙洲的繁華之地,誰不想去看看?
兩人一拍即合,火速趕往仙都。
而仙都也不負衆望,果然是天下繁華之地,看得人眼花缭亂。
仙都城門高聳入雲,壁上雕梁畫棟,氣勢磅礴。
其内入目皆是瓊樓玉宇,樓閣建築拔地而起、雄偉壯觀,來人皆是驚歎不已。
路邊的店鋪所賣之物都是當世難尋的東西,隻要有錢,什麼買不到呢。
安客君和陳免踏進仙都,一臉新奇的望着四周,眼裡掩飾不住的驚訝與震撼,這是他們第一次來仙都就被驚得合不攏下巴,怪不得人人都想來仙都。
“師兄,我們要在這待十年呢,以後可以常來逛逛。”安客君開始幻想以後美好的求學生活。
陳免也很贊同,但他向來老成,便矜持的點點頭,擡眼時卻見一處樓閣之上,一人淡漠的垂着眼,瞧着二人,他連忙用胳膊肘拐了拐自家師弟,“诶,離淵,有人在看我們,你悄悄看一眼……”
還未說完,安客君就急哄哄的擡了頭,與九重樓上的白衣仙君蘇臨舟對上了視線,那人白衣如雪,白色的發帶随風飄動,冷淡的眼神看着他,視線輕若飛雪,清冷疏離。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心想這人怎麼總是這麼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活像誰欠了他債一樣,倒是不知清冷的蒼嵘仙尊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呢?
殊不知這一眼,将貫穿他的這一生……
眼前視線逐漸模糊,白衣仙君的身影化為點點白光,消散在眼前,五百年後的安客君渾身一顫,倏然回神,隻見那紫鸾神鳥不知為何突然發狂,朝着盆地裡的修士攻擊,而盆地中也出現了幾個魔頭,為首那個一襲黑白道袍,面上帶着暗黑色面具,手持黑劍,正是陳免!
裴肅及其他修士一邊要躲紫鸾神鳥的攻擊,一邊還要防着魔族偷襲,身上已然受了許多傷,靈力急速消耗。
而笑面虎衛從吟則是帶着自家弟子在其間打醬油,假裝與陳免等人打着,實則毫發無傷,演的一出好戲。
安客君捏了捏鼻梁,沒想到他竟然會發呆,還想到了當年的事,亂了他的心神,實屬不該,這些記憶早就塵封多年,怎會突然想起?難道是他身上的孽障導緻的?
他歎了口氣,就聽到了衛從吟的叫聲。
“祖宗救命啊!”衛從吟不知怎的被那紫鸾一直追着跑,這紫鸾修為等同于修士的化神初期,他絕不是紫鸾的對手,隻能跑。
其餘人被紫鸾低飛帶起的飓風吹得人仰馬翻,裴肅皺着眉頭四處搜尋師兄的下落,識海裡拼命地喊着師兄。
安客君看着跑的屁滾尿流的衛從吟,猜想衛從吟怕還是拿了那紫蘭花,由此招惹了紫鸾。
他看着陳免也在竭力穩住身形,料到此番确實有些危險,便一甩衣袖,瞬移至盆地,一把将衛從吟抓了過來,又丢到了另一邊,單手凝出術法,猛地一仰手,紫鸾神鳥就被掀飛在地。
驚魂未定的修士瞠目結舌的看着這憑空出現的青衣人,卻發現這青衣人面容模糊,隻看得清大緻的臉部輪廓,真實面貌壓根看不出來,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能一把掀飛紫鸾。
衛家弟子舉起雙手,仰着腦袋去接被丢開的家主,一群人移過來移過去,總算是一把接住了家主。
“家主沒事吧?”
“家主!”
衛從吟魂都飛了,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那祖宗,沒曾想對方就這樣給他丢過來,但凡弟子們沒接着,他就要活活摔死了!
他嘴角抽了又抽,認命的想:這是祖宗,不能生氣,氣出病來遭罪的是自己!
一招當然不能殺了紫鸾,但有寒霄殿在這,安客君不能再出手了,他瞥了眼陳免,在識海裡傳音:“南明,走!”
陳免頓了頓,還是走了。
“魔族走了?他們不争了嗎?”
有修士好奇地問。
這時,那紫鸾驟然暴起,它仰頭長鳴,一卷山風,發了狠那般襲來。
安客君立在原地,手指将動未動,他沉着臉,思緒電轉。
須臾間,地面發出劇烈的震動,大地裂開了幾條縫,上百根冰藍色的線條自地下鑽了出來,将神鳥縛在線網之中,紫鸾拼命地掙紮着,發出憤怒的哀鳴。
與此同時,一道冰藍色的劍意自對面山間飛出,精準的刺穿了紫鸾神鳥下腹,一顆紫色的妖丹就被帶了出來,随着劍意回到了郁郁蔥蔥的林子間,紫鸾龐大的身軀直直倒了下來,瞪着眼看着山霧後那個人。
裴肅捂着胸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不禁喃喃道:“跨階反殺,不愧是師兄……”
而安客君已然僵住了,渾身如雷劈那般,四肢百骸發出鑽心的痛楚,他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死死盯着對面。
方才的絲線捆縛之術是他年少時所創的陣法,知曉此陣法的隻有那個人。
隻見那人自山間不緊不慢的走出,帶着一身的寒露,隔着層層白霧,遙遙的看了過來。
就這一眼,便能要了安客君的命。
安客君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輕輕地看了眼倒地的紫鸾神鳥,心裡雙手合十,喃喃自語:“原來真的能成真啊。”
五百年,他再次見到他。
隻可惜已經物是人非了。
他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卻隻能化作一聲極輕的歎息。
“蘇臨舟,我等了你五百年,卻隻敢等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