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序拿出那張名片,上面寫着倆字,鄭柯,還有一串手機号碼,除此之外,再無别的信息。柳時序心想,這人真夠裝逼的,從進門第一眼的感覺,到這張名片,無不透露着一種風輕雲淡的裝逼感。他把名片往口袋裡一塞,再沒理會。
“東浩,我們先送你回家,你媽媽好像給你做飯了。” 遲航溫柔的聲音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東浩低下頭,眼淚又掉下來:“我的臉腫成這樣子,我怕回家媽媽會傷心的。”
遲航摸摸他的頭發,像一位體貼的兄長:“先回去吧,你媽看不見你會更傷心。”
東浩抹了把眼淚,又說回欠債的事情,“序哥,謝謝你,我不知道那筆錢我什麼時候可以還完,但我保證,隻要我活着,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掙錢還債。”
柳時序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你就在民宿裡好好工作,做做咖啡,幫金奶奶扛扛重物,有錢了就還一點,沒錢就先填飽肚子,哥還差這點錢嘛。下次再提錢的事情我就把你從車子裡扔出去了哦。”
東浩忽然轉過身,抱着遲航大哭起來,“序哥,航哥,你們都對我太好了。沒有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我對不起你們,也特别特别謝謝你們。不管你們認不認我這個弟弟,你們以後在我眼裡就是我的親哥……”
柳時序訓斥道:“喂喂,你哭歸哭,抱着航哥幹嘛,快放開他。” 老子還沒抱過呢,你憑什麼,他心裡氣呼呼地想。
車子開到東浩家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夕陽的光線傾瀉在廣褒的農田裡,跟早上過來的時候一樣,這裡靜谧無聲,像一片被遺忘的世界,隻有偶爾烏鴉從天空掠過,發出粗啞的叫聲。
東浩輕車熟路走在前面,不時提醒他們:“這條田埂特别窄,你們走得小心點。”
柳時序把手朝遲航伸過去,遲航笑着說:“我自己可以。”
柳書序往後退了一步,臉湊過去,“你早上可沒那麼說。”
遲航眨眨眼,“走了兩遍,我差不多走穩了。”
柳時序便也不勉強,隻說:“你走我前面吧。”
遲航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他從小平衡性就比别人弱一點,學自行車也是費了很大的勁兒、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的。
東浩已經連走帶跑上岸了,他揮揮手,朝還在半道的兩個人喊道:“航哥,序哥,你們怎麼那麼慢呀。”
柳時序氣笑,下次一定要在他的債務條款上加一條,嘴巴不可以那麼賤。
遲航慢吞吞地往前移動,腳下一滑,身體忽然朝□□斜,柳時序見狀,立馬跨步往前,毫不猶豫地從後面撈住了遲航。
修長有力臂膀環繞遲航纖細的腰身,柳時序把他輕輕往後一提,遲航便靠在了柳時序的胸膛上,兩個人瞬間沒了空隙,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柳時序溫熱的氣息從耳蝸裡滲透進來,“航哥,你真的走穩了?”
遲航被撩得有氣無力,他喘着氣:“你先放開我。”
柳時序無賴道:“你要是再掉下去怎麼辦?”
岸上的東浩看見遲航差點要滑下去,急得跺腳:“航哥,你小心點呀,序哥,你多照顧着點航哥,快拉他過來。”
“聽見沒,東浩讓我拉着你。” 柳時序氣息像蛇信子,濕濕滑滑地再次鑽入遲航的耳蝸。
遲航心砰砰亂跳,他想快點脫離這個窘境,“那我們換個位置,你走前面。”
柳時序狡黠一笑,把他的手拉過來,又讓自己的五指嵌進去,來了一個毫無縫隙的十指交纏,還擡起手在中間晃了晃,“這樣就不會掉下去了。”
遲航原本就對柳時序的手毫無免疫力,平時總是忍不住要多看幾眼,現在緊實地貼在一起,他覺得手上麻麻的,癢癢的,撓得胸口、四肢都酥軟。他有些羞恥地低下了頭,對沉淪在欲望裡的自己又是羞愧又是驚訝。
柳時序一路哼着歌,看得出來他興緻昂揚,與早上冷若冰霜的樣子截然相反,還饒有興趣地用大拇指摩挲着遲航的虎口,他往前走三步,回頭看一步遲航,發現遲航白瓷一樣的臉越來越紅,像被天邊的火燒雲渲染了一樣,而他的眼神也愈發濕潤清亮。
忽然,他恍然大悟,卧槽,遲航該不會對他的手有感覺吧?這個認知讓他大為意外,他心裡暗暗下定主意,下次一定要驗證一下。
終于走到對岸,東浩變得跟往日一樣毒舌和不留情面:“早知道你們走得那麼慢,我就應該把你們一個一個背過來。”
柳時序也毫不客氣地敲了敲他的頭:“就你話多。”
然後不知道他從哪裡變出一頂帽子,用力地摁在了東浩的頭上,邁出長腿往前走,東浩立在原地,僵硬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