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追着跑步的記者,來到了一個臉色慘白的,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跟前。
“你承認近期網上出現的,關于揭露清理大隊對異能者進行入職面試的視頻,是你們公司僞造的嗎?目的是什麼呢?是為新電影《來自内部的敵人》炒作吧?”
“……大家在視頻中看到的,一個會操縱火的男人在清理大隊長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這段視頻的确是……是……”男人結巴了,低下了頭,片刻,他突然擡起頭說:“是管理委員會威脅我們公司承認的!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新電影,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掩蓋發生的真事。清理大隊就是邀請了變異者加入,而他們也正在失去對那些異變者的掌控力。任職于清理大隊的異變者,隻不過是還沒打算對我們動手罷了,他們哪天腦子錯亂了,就是毀滅這座城的時候!清理大隊正在背叛保護市民的初衷!”
現場的記者直接傻掉了。
突然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沖上來,按住了講話的負責人,奮力将他塞進一輛轎車内。
“放開我,我還沒說完!”
無濟于事,影視公司的負責人被帶走了。
這時記者擺弄了一下耳機,對着攝像機,嚴肅的說:“本台剛接到最新消息,從今日晚八時,因為網絡公司的服務器調整,全城互聯網将會中斷,恢複日期另行通知。屆時,宵禁在同一時間生效,請各位市民不要外出,待在室内。”
接着現場連線中斷,開始播放氣氛歡快的廣告。
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拎着一個籃子蹦蹦跳跳的跑向了客廳,然後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小瓶遞給看起來是爸爸的角色,“你一瓶,壓力歸零。”又給媽媽一瓶,“你一瓶,精神穩定。”之後自己也吸了一瓶,“咱們全家不變異,不分離。”
接着是全家一起發出的哈哈哈哈的魔性笑聲。
最後是一個男中音的畫外音:“白虹抑制劑,兒童也能服用的抑制劑。”
畫面定格在一個巨大的,像是閃着光的白色拱橋似的圖标上,并配上了醒目的大字:白虹藥業。
鐘澤隻覺得這個logo分外眼熟,還是熟到不能再熟的感覺,“白虹藥業……白虹藥業……”他覺得腦海深處有什麼想要浮現出來,但就像有一層深厚的幕布擋着,無法沖破。
這種撕扯的感覺,讓他太陽穴疼了起來。
鐘澤忍不住扶額,倒吸冷氣。
“你怎麼了?”身後傳來了景辛的聲音。
鐘澤被他猛地打斷了思考,那種腦海裡要破土而出什麼東西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所以腦袋瞬間也不疼了,“你來幹什麼?”
“你不舒服嗎?”
“你又不是大夫,我說不舒服,你能怎麼辦?”鐘澤說完,本來還想送他一個白眼,但就看到景辛遞上了一個冰淇淋,“或許吃點清涼的,會覺得舒服點?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就拿了巧克力的。”
“……”鐘澤默然的接過了冰淇淋,剛打開蓋子,景辛就把勺子也遞上來了,鐘澤便瞥他一眼,心想,你小子還算上道。
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看電視,廣告後是肥皂劇。
鐘澤看了一會,不耐煩的說:“這也太無聊了,能不能給男主安排車禍白血病啊,俗□□血也比這白開水的劇情好吧。”
“男主沒得病,但是後來女主的媽媽得了癌症,需要一大筆錢。女主去向男主借錢,但是也拍得很白開水,很沒意思就是了。”
“你怎麼知道?”
“這個電視劇從年初到現在,放了好幾遍了,有的時候沒節目就一直播電視劇。”
“……”鐘澤明知故問:“為什麼一直在重播?”
“可能形勢越來越不好了吧。我記得我小的時候,電視頻道還很多,後來世道越來越亂,頻道就越來越少了。”
“也可能因為電視被徹底淘汰了,人人都上網了。這個島上有網絡嗎?”
果不其然,景辛搖頭。
鐘澤歎氣,但随即反應過來,唉,不對,誰允許你這家夥坐下來和我一起看電視的?立即對景辛下逐客令,“這裡沒你的事兒了,哪兒涼快哪兒去吧。”順手把冰淇淋的空盒子給了景辛,“把垃圾扔了。”
景辛隻好悻悻的起身,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鐘澤好幾眼才出了門。
鐘澤有種不真實感,他這就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閑時吃冰淇淋看電視的悠閑生活?
老天允許他這麼舒服嗎?
但舒坦歸舒坦,不能掉以輕心。臨睡前,反鎖房門還不夠,又拿椅子抵住了門,防止景辛這小子偷襲他,才上了床躺下。
可能是初來乍到,他睡得并不好,整個夜晚都是半夢半醒狀态。直到清晨時分,才睡過去,同時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夢是第三人視角展開的,将羅霄殺了後,目送他登上了離開的飛機,視線從島上仰望,目送他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島的上方。
真是詭異,自己的視線站在島上,目送自己的身體離開了,這到底是逃離了,還是沒逃離?
突然,吧嗒,一塊冰涼黏膩的東西掉在了他額頭上,他摸了一下,睜眼一看,竟然是一塊黏菌。
“天啊,好惡心,哪兒來的?”鐘澤坐了起來,一邊尋找抽紙,一邊仰頭查看來源。
神奇的是,他竟然沒看到棚頂或者牆壁有任何黏菌的痕迹,好像這東西是憑空掉在他臉上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聽到門口有窸窣聲,趕緊過去開門。
但是等他移開椅子,擰開門鎖,探頭出去看的時候,隻看到了景辛消失在走廊拐彎處的殘影。
他一低頭,則看到門口放着一束鮮花,花瓣上還帶着清晨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