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繞着劇場上空旋轉,将舞台交給下一個表演人員。全程動作行雲流水,好似兩人在場上的互動隻是表演的一個環節。
遺憾的是,事情進展到這兒,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不開竅,晚三百年鐵樹上都開不了情花。
贈送禮品的人深谙少女不會傲慢到認為他是為了給某人送出禮品,而贈送了全場人士。他的念想也本就混沌,沒有什麼表不表明之說。
世初淳要推托,平門搖搖頭,止住了她的言語。
“助理小姐,不要以為你的助力一文不值。縱使是無數次地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你手中的我,也配得上相對應的價值。這些首飾你留着也好,日後變賣成現金也罷,在不久後就會消停戰争的世界裡,漂亮的珠寶是有市無價的貨币。”
就跟你一樣。
全部的推辭被四兩撥千斤地推回,世初淳的思緒打結。她費力繞開擰成麻繩的思維,問了一個無關輕重的問題,“那為什麼是粉鑽呢?太貴重了。”
“呃,因為你值得?”成功逗樂自己的平門,在女生頗為郁悶的表情下,漫不經心地回答,“是因為兔女郎吧,兔子的眼睛是粉色的。”
她就不該多問這一句!
某日夜半,世初淳跟往常一般,揣着樹袋熊似的,牢牢挂住她上半身的津雲,摸到平門房間。
她手裡提着一盞燈,明黃的燈光照在深藍色的床鋪上。
熟睡的男孩一腳蹬掉蓋着的被子,整個人呈大字型一字排開,毫不猶豫地擠占了大篇幅的床位。他一隻腳大大咧咧地橫在白日紳士有加的艦長胸前,兩隻手抱着貓咪玩偶的脖頸,
燦金的發色在夜幕中熠熠生輝,融在貓形玩偶橘紅的懷抱裡。
被擠到床鋪一角的男人兩眼緊閉,許是不适應和人同床過的緣故,也鮮少有帶孩子的經曆,故而連睡夢都是不安穩的。
世初淳輕手輕腳地放下津雲,彎腰探身,爬到床上抱起與儀。
當她打算使勁,抱起孩子時,她的手被人扣住了。略高的體溫引起她的注意,她擡眼望去,清醒了的男人眼神迷離,兩頰微紅,他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灼熱的鼻息噴薄在她的耳廓。
“我沒有嗎?晚安吻。”
“你、您?”吓得世初淳要開始說敬語了。
衆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形狀,要是多了一個,那就得舍棄。她自然不可能舍棄津雲或者與儀,成年人的重要程度,在她這是排在幼童身後的。
等下,扯遠了。現在問題不是這個。察覺情況不對的女生,貼住平門艦長額頭,“您發燒了?”
“沒有,隻是有點熱而已,頭腦不大清醒而已。”
就是發燒了吧!世初淳連忙抱起兩個孩子,拉開安全距離,免得傳染到孩子。
男人盯着她一退三米遠,還要貼牆站的舉動,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
愧疚湧上世初淳的心,可一想到津雲和與儀立刻禮貌地退出門口。孩子體質弱,要是被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她搖人來照看平門先生,确認對方被準确無誤地照料了,方才抖一抖睡着睡着下滑的孩子,牽着津雲的手回到房間。
生病中的人,似乎要比平日裡更為黏人。當世初淳在客廳撿到一隻熬夜的艦長,對方熬紅着眼在處理公務。
本着可持續原則,她手壓在碗口厚的資料上,督促病人要好好休息。拖垮了身體,逃竄在外的犯人們可就要笑開花了。
男人回以她沉默。
看平門艦長愣着神的樣子,世初淳上手試探他的體溫,這也沒燒傻啊。
她跟帶幼稚園小朋友過馬路的保育員般,一路護送人回房歇息。給人脫了鞋,倒水喝,扶上床,掖好被子。
人不舒服時,心理都是脆弱的。世初淳想想自己先前的行為确乎有錯漏之處,故補償性地在他的臉頰貼了一下,“晚安,平門先生。”
得償所願的男人,如釋重負地笑了。像是對什麼事感到釋然,又似乎重新擔上了什麼重負。
人的心思鬼神莫測,她猜不出,他也不會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