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别回頭
我不曾反悔的情人
當我對你耳語時,你看到前方是
黑色的荊棘與泥潭
而你的身後是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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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帕拉斯小姐和行為詭異的拉夫特·龐德從男爵一起從宴會上突兀地消失了。現場的非凡能力留下的污染痕迹太過嚴重,讓人覺得這件事背後并不簡單。克萊恩心神不甯,匆匆回到家中,剛準備走進盥洗室,到灰霧之上占蔔帕拉斯小姐的下落,房間的窗戶就發出了松動的聲響。克萊恩轉頭,看見帕拉斯從窗戶外,單腿輕巧地跳了進來——然而,右腿的膝蓋處,皮膚完全潰爛了,小腿也以一種不自然的形态彎曲着。克萊恩連忙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又匆匆跑到一邊,打電話緊急呼叫家庭醫生。
“是密修會的人。他們似乎有變換容貌的能力,又有能瞬間轉移的神奇物品。”為了避免克萊恩追問她和龐德從男爵的關系,她輕描淡寫地把一口大鍋扣給了密修會。誰讓我讨厭你呢查拉圖,真是對不起了!她皺着眉頭,似乎正在忍受疼痛,其實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似乎因為同途徑相殘的定律?他們似乎一直暗中掌握着你的行蹤。這次的行動……應該是一個針對你的威脅,或者警告。”
“所以,那并非真正的龐德從男爵?”克萊恩嚴肅起來,有些自責。他不和梅麗莎班森他們聯系,就是因為不想牽連到身邊的人。
不,那其實就是真正的龐德從男爵……呵呵我騙人技術真是高超啊。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後代……他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那個時候我不會被阿蒙騙了吧,其實那個孩子還活得好好的?天呐那我不就真的成了老祖宗了,這種事情不要啊啊!
這時家庭醫生匆匆趕來了,看到帕拉斯小姐的傷口之後,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還好傷雖然嚴重,但隻是普通的擦傷和骨折,沒什麼非凡能力侵染的痕迹,不然我們為了不暴露隻能去地下黑診所了……醫生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帕拉斯正饒有興緻地用家庭醫生聽不到的音量和克萊恩玩傳音入密,克萊恩表示你還是少說點話吧……這位小姐難道沒有痛覺神經的嗎?她看上去明明很柔弱。
話說密修會的人,能變換容貌,那至少是序列6的無面人……克萊恩思索着。帕拉斯小姐和對方位格相同,觀衆前期又沒什麼正面戰鬥能力,她是如何逃出來的呢?
似乎是看出了克萊恩的疑惑,帕拉斯拎起胸前銀白色的環形戒指給克萊恩看。“這是一枚有幸運加成的神奇物品。是我在某次非凡物品交易集會上買到的。它似乎讓對方的技能卡頓了,于是我趁機擾亂了他的精神,争取時間跑路了。”你以為我接受的是誰的祝福!我接受的可是一位天使之王的祝福!帕拉斯心裡大聲逼逼。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位保镖……”克萊恩思索着莎倫小姐能不能同時也保護她。今天的狀況實在是太危險了。非凡世界同行競争相當激烈,但沒想到密修會那幫人這麼陰魂不散。
很快就會有了……還是個天使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帕拉斯腹诽道。她還記得龐德那時說的,梅迪奇似乎已經找到她了,應該會找機會找上門來。想到第四紀神戰時候的恩怨,她莫名覺得有點心虛,感覺自己很像那個躲在門後的渣男。她謝過克萊恩的好意,說自己很快會去試着雇傭一位保镖。“不用擔心金錢問題。沒有的話可以問我借。”克萊恩頭一次在金錢問題上硬氣了一把,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最近還可以出售黑皇帝的魔藥配方,還算比較寬裕……吧。
帕拉斯聞言笑了。她的笑容總是那樣真誠,就仿佛她真的是一名活潑可愛的青春期少女。“我還是很有錢的啦!不用擔心。”
我那二等分的爹,每一個都感覺要搞我……人生,啊不,天使生多艱啊。帕拉斯歎了口氣,心想。在煤氣燈昏黃的光暈下,她像一尊了無生氣的微笑蠟像,安靜地看着針線在自己皮膚上進出,體會到一種微妙的快感。她想起那時,幽靈般的宮殿裡,她哼着歌用自己鮮血在廢棄的牆上作畫,身上到處是自己弄出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是弑序親王的亞利斯塔·圖铎舉着燭台,魂靈般出現在她身後,她聽到腳步聲,但并未回頭。
“亞利。”她低聲呢喃,像是在訴說什麼輕柔愛語,“你是否願意殺掉我?”她單薄的身體浸泡在穿越走廊而過的、凜冬寒冷的風中。
亞利斯塔給她披上白色的長袍,它也很快被濃稠的鮮血染成暗紅色,仿佛加冕時的禮服。他知道跨到源質不相同的途徑,或者缺少穩定的信徒容易陷入精神上的瘋狂。阿蒙公爵似乎就是如此。但她不是空想家的序列3嗎?按理說并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亞利斯塔想到與她相處的細節。她平時看起來很跳脫,甚至有些時候看起來很蠢,像一位普通的、腦袋空空隻有戀愛的貴族少女。她除了名字,沒有任何地方像那位偉大的存在。關于星天使的一切早就被埋藏在曆史之外,關于她的權柄,她的容貌與性格,她的死因,都無人知曉。大家隻能從她的稱号知道她曾經是一位“門”途徑的天使之王。
亞利斯塔想起幼年時,他并非家族中最出衆的孩子,他的兄弟們虎視眈眈,想要将他擠出競争席位。那時他正準備晉升半神,卻遲遲無法與身體裡新的魔藥融合,再這樣下去,在下次的晉升儀式上,他必定會失控,變成和他某個兄長一樣醜陋的怪物。那天他替父親處理某件事務,在郊外無意識地散心,走到了一座陌生的教堂前。這是座尖頂教堂,有些第四紀常見的建築形式,但它卻是突兀的純白色。亞利斯塔似乎被某種特殊的誘惑引導着走進它。它的内部狹小而逼仄,四周環繞着着像是被大火熏黑的牆壁,僅有破碎的幾縷月光透過彩窗照射進來,正好照在神壇上的雕像頂端。雕像孤獨地伫立着,少女閉着眼睛,柔和的面容掩藏在面紗之下。他坐在少女的腳邊,撫去雕像底座上的灰,上面用古弗薩克語寫就的一個短短的單詞:永恒。他觸碰到那個單詞之時,便被拉進了一段朦胧的夢境。在夢境中,他看見金發少女奔跑在白色石柱環繞的走廊上,他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形象。少女将自制的花環戴在頭上,一邊面對着手中的書,一邊自言自語:“我怕是讀不完父親給的閱讀作業了……唔,永恒。”她朗誦着書中的文字。“或許永恒隻是一間被熏黑的屋子,裡面結着蜘蛛網。”*
她露出一個純淨的笑容。“我很中意這段文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