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假如某個晚上

你那寶石般冰冷的眼裡

能情不自禁地流出

一顆淚珠......*

—

“冥皇陛下想要見您。”

雅典娜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柔軟的黑發用金線織成的發帶束好了，垂在肩上，深色的皮膚在宴會的燈光下顯出一種奇異的光澤。雅典娜像個天真的少女般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陌生訪客，對方沖他微笑道：“我是阿茲克.艾格斯。父親似乎有件事想要傳達給您，但他并沒有告知我具體原因。”

雅典娜随着黑發深膚的男人穿過繁複的三重走廊，在她身後，如影随形的視線似乎烙在了她的後背上。她不由得回頭看去，卻發現那似乎是一種錯覺。

“怎麼了？”走在前方的阿茲克微微側身問後面的少女。

“沒什麼。”雅典娜語氣随意地說着，或許是阿蒙的惡作劇。她心想。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宴會廳裡金發的神父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握緊了胸前的十字架，仿佛在沉思，或是祈禱。

在雅典娜真正見到那位冥皇之後，她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驚奇。她注視着坐在上首的男人，他的臉有一半陷在陰影裡，但她卻被某種莫名的，龐大的既視感所淹沒了。好痛。仿佛一直以來确信的記憶在模糊，精神整個被撕裂那般的頭痛侵襲了她。在視線模糊中，她看着那熟悉的輪廓，幾乎是本能般地，她艱難吐出幾個字：

“薩林……格爾。”

“看來您的記憶還沒有被完全銷毀，雅典娜閣下。”冥皇以頗為優雅的語氣接話道，其中包含了惋惜和一絲……幸災樂禍？兔死狐悲？為什麼解讀到的都是莫名其妙不合邏輯的情緒，雅典娜腹诽道。

她的确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面前的這位冥皇，但卻能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

“我真開始好奇，那位給你灌輸了怎樣的記憶。”對方似乎顧忌着什麼，并未直接指名道姓。

“在你的記憶裡，”冥皇頗有些好奇地問，“你出生于何時？”

“衆所周知我出生于第三紀元年，和那隻烏鴉是孿生兄妹。”雅典娜脫口而出，“這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呵呵，沒什麼。”薩林格爾從喉嚨深處發出一種讓人不舒服的笑聲。“他真的把一切都安排得很成功。”

在伯特利還是旅法師的時候，他對掩埋在第四紀之前的秘辛知之甚少。雖然那時他已出生，但依舊沒能卷入衆神紛争的中心——盡管他也曾看過那塊亵渎石闆。主的星天使隕落後，這一途徑的上升空間已然變得寬廣起來。比起他的幾位同事，他的前途似乎顯得十分光明了。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太過平靜和順利，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

“非凡途徑是一條充滿着血腥，争鬥與扭曲之路。沒人能不染污穢地從那裡離開。”在伯特利還年幼時，家中的一位長輩曾經這樣同他說。但現在一切都太過平靜，仿佛有人把答案故意放在通往終點的路途上，總讓人覺得隐隐不安，卻對背後的陰謀毫無頭緒。

在所羅門還沒有公布星天使的身份時，大家都以為雅典娜隻是個普通的，嬌縱的貴族小姐。她唯一特殊的身份是那位圖铎的未婚妻。但不知為何，她總愛往伯特利這邊跑，伯特利不知道他們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話不談了，但迫于好友的面子又不好直接把她趕出去，隻好出于禮貌接待一下。但不知什麼時候，也許他們間總是有種詭異的默契，不知不覺竟成了惡友。

伯特利想起安提柯曾經在一次喝醉後，把他認成了雅典娜（他們倆長得南轅北轍，天知道安提柯是怎麼認錯的），對他揮舞着拳頭說，我讨厭你，離我遠點。于是伯特利問出了心中一直疑惑的問題：你為什麼那麼讨厭雅典娜？她似乎也沒和你講過幾句話吧？

那時的安提柯像隻小獸一樣湊近他嗅了嗅，恍然大悟道：你不是雅典娜，因為你身上沒有厄運女神的氣息，我聞得出來！

厄運女神？黑夜？怎麼會扯到黑夜女神身上……還有自己跟雅典娜究竟哪裡像了，這都哪跟哪啊……看來真是醉得不輕……伯特利自認倒黴把安提柯送回他家，但内心始終有一種隐隐的不安。

那天，亞利剛來他這抱怨了一番雅典娜總是隻理梅迪奇不理他，他走還沒多久，雅典娜又不請自來了。伯特利扶着額頭道：你們一個兩個都把我當垃圾桶嗎？

“亞爾是在跟你撒嬌呢。”雅典娜笑盈盈地說，“他那樣的人，才不會和别的人講這麼無聊的事呢。說真的，他平時也太端着了，逗他都沒什麼用，真的很無趣。”

伯特利無語：“……你能不能不要再搞你的小說創作了，我和亞利斯塔并不是那種關系。”

“哦，誰知道呢。”雅典娜滿不在乎地說，反正在我看來，你們的關系已經好得過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