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如果最初的‘我’死在路邊，然後被什麼人撿走吃掉了，對方恰好又沒能消化完全，又把我吐出來了的話——”雅典娜孩子氣地攤開雙手，表情天真，仿佛說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我就又出生啦。看起來很像某個人的女兒吧？”

她講完以後，整個會議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幾乎能聽見飛蠅的聲音。

“遠古太陽神吞食了你的什麼呢？是空想家的唯一性嗎？畢竟他一直意在混沌海。”亞利斯塔思索着，“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把你殺掉了事？”

“好暴力啊亞爾。”雅典娜揉了下鼻尖，佯裝抱怨道，“或許祂就是想和我玩無聊的父女扮演遊戲呢？總之那個時候，我還有‘門’的唯一性，還算是個天使之王啦。事實上，當時的八大天使之王，風天使，智天使和純白天使是沒有融合唯一性的。伯特利卿，你和亞爾都看過亵渎石闆，應該很容易就猜到原因吧？”

“因為他們都是全知全能五途徑。”亞利斯塔下意識地回答道，“因此他才最信任梅迪奇和烏洛琉斯等人，因為他們沒有本質上的利益沖突。”

“但這樣又會有一個問題，為什麼同屬于混沌海的……，會有唯一性。”伯特利似乎是怕對方有所察覺，停頓在了這裡。

“或許因為他是父親的孩子，親情嘛，總是值得信賴的，雖然從我和阿蒙的關系來看，倒也未必。”雅典娜開了個地獄玩笑，“但是對于父親這種疑心病很強的人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除了毫無利益沖突的人，難道不是，”雅典娜停頓了一下，露出一抹微笑，在逐漸昏暗的光線中，很難看出是悲傷還是嘲諷，

“難道不是隻有祂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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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一切殘酷的事情還沒落下帷幕的平靜夜晚。那時，雙執政官之間還沒有刻下不可調和的裂痕，雅典娜和梅迪奇也還沒有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雖然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時任圖铎-特倫索斯特聯合帝國執政官的亞利斯塔，近日始終陰沉着臉，使得下屬不敢靠近，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煩惱什麼。

“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的事情？”在第一百次目睹亞利斯塔歎氣後，早就知道他所隐瞞的一切的雅典娜，生出了故意逗弄他的心思。

如她所想，亞利斯塔的目光變得閃爍起來。他坐在陰影裡，不願意看她。

“如果你想聽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雅典娜用輕浮的語氣說，但說話的内容卻十足認真，像一句具有法律效力的誓言似的，“我可以現在告訴你。在你活着的時候，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就算你要做的事情對我而言是背叛，我也不會離開你。我就是這樣一個偏執的人。”

亞利斯塔在陰影裡回過頭。他似乎不想弄懂雅典娜的這番話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實意，他隻是給了她一個吻，就像當初，他們初見的時候，雅典娜給他的那個一觸即分的吻一般突兀。但是這是個激烈而漫長的吻，幾乎讓人感到窒息——如果神明也要呼吸的話——他們沉溺在輕微的血腥氣裡，時間的流速似乎也變慢了。

等到這個吻結束，雅典娜準備摸索着進行下一步罪惡的事情，卻被輕輕推開了。

“差不多得了，你怎麼比特倫還容易害羞？”雅典娜無聊地仰倒在床上整理自己剛剛因為激烈的親吻被弄亂的頭發。

“你怎麼知道特倫索斯特容易害羞？”亞利斯塔頗有些懷疑地問。

“……當然是奧爾尼娅告訴我的。”雅典娜似乎聽出了他話裡的一點弦外之音，好笑地反問，“所以你到底想到哪去了？”

亞利斯塔知道自己又被她戲耍了，于是沒有回應她，隻是拿過一件長袍給雅典娜披上。“不是吧，剛做完那種事你要趕我走？”雅典娜裝作不可置信地大喊大叫，“天呐，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品種的渣男！”

亞利斯塔：“……”他又想起了他和雅典娜的兄弟們所密謀的那個，殺死梅迪奇的計劃。他無法忍受對雅典娜的任何隐瞞，但他始終不敢直接說出這件事。哪怕雅典娜最後通過什麼途徑猜到了也好，總之不能是他直接說的。他唯有在這種時刻變得瞻前顧後又十足的懦弱。

“不要離開我。”

在雅典娜離開前，亞利斯塔仿佛自言自語般，又将這句話說了一遍，就仿佛他和空想家一樣，有夢想成真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