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瓷器一如既往地在數錢。
他愛錢,愛賭博,更愛被欲望蒙蔽雙眼而傾家蕩産的人絕望的哀嚎。
金錢嘩啦啦作響。
數到第三千二百六十一個金币的時候,青蛙瓷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等他恢複意識的時候,他變成了一個人類幼崽。
還是個異世界的人類幼崽。
青蛙瓷器的投胎技術不能說是非常完美,隻能說是糟糕透頂。
生父是個天魂帝國的小貴族,生母也是另一個小貴族的女兒,兩家姑且算是聯姻的婚姻給兩個人都帶來了不幸。所以在青蛙瓷器三歲那年,兩人各自私奔了。
等兩家的親戚來接手财産和順便接收青蛙瓷器這個拖油瓶時,發現這家除了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就隻剩下承重牆了。
而這個三歲的小孩兒,小小年紀已經沾染了扔骰子搓麻将等等不良惡習。沒有人願意教養一個已經沾染惡習的孩子,更何況他的父母還在人世,養出個白眼狼更是得不償失。
于是青蛙瓷器一個人在坊間長到了五歲。真真是小白菜,地裡黃。
對此,青蛙瓷器表示:呵忒——!
一直到五歲,假稱自己六歲的青蛙瓷器靠着并沒有什麼卵用的貴族身份混入武魂覺醒的地方,竟也成功覺醒了武魂——青蛙。
武魂覺醒以後,青蛙瓷器打包好自己的小錢錢,決定去周遊世界,做旅行的青蛙。
至于魂師嘛……要周遊世界實力也很重要的。不過他并不打算獵殺魂獸。
滑膩的青綠青蛙皮蔓延至他的每一寸皮膚,稚嫩的幼童變成了形容醜陋的蛙皮老者,唇邊兩撮小胡須一抖一抖,怎麼看怎麼像奸商。
旅行的青蛙,新的道路在等着他。
他的賭局随着他的腳步一路前行。
“呱哈哈,又是老朽獲勝了呱。快把你重要的東西給老朽呱。”
“手臂啊腿啊什麼都行呱,就算是靈魂也能下注呱。這就是我們妖怪間的規矩呱。”
偶爾,旅行的青蛙瓷器也會留下些什麼。
他走過因為丈夫戰死而被逼自缢的寡婦身邊。麻繩斷裂,本将迎接死亡的寡婦消失無蹤,隻在地上留下一個大大的麻将印子。
他走過不眠不休在已經不屬于自己的田地裡勞作的農奴。黑心地主的頭顱被高懸在村口,他的财物被分給了被他壓迫的尚且還活着的人。
他走過被匪徒劫掠後荒蕪的村莊。地窖中餓得骨瘦嶙峋的少年懷裡多了一袋糧食和足夠前往城市的路費。
……
“老夫隻是一隻旅行的青蛙而已呱。”青蛙瓷器如此說道。
平安京的小妖怪什麼都沒辦法做到,而鬥羅大陸的旅行青蛙也隻能旅行。
隻是偶爾還稍微有點良知罷了。
他旅行了一年有餘,在落日森林附近的酒店稍作休息。
結果遇到了帶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的老朋友。
“弈老闆?”
“呱老闆?”
兩個平安京帶惡人、陰陽師錢包掠奪者、天台活動主持人,終于在異世界再度會面。
作為老搭檔,弈一眼就明白了青蛙瓷器的想法,一手薅起蘿莉把她連同一大堆好吃的塞進她訂的房間,然後跟着青蛙瓷器進了他的房間。
“呱,弈老闆,你什麼時候來的呱?”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的老油條青蛙瓷器一眼就看出了弈身上的格格不入感。旁人也許會認為這是孤傲強者的鶴立雞群,但是青蛙瓷器自然能夠明白——這分明是來到一個新世界的懵逼感。
“三天還是四天?”弈皺了皺眉,“森林裡陽光不好,記不太清了。”
“我來這裡已經六年了。”青蛙瓷器解除武魂附體,露出人類幼崽的内在,“還變成了人類呱。”
“确實是人類。”弈眼看着青蛙瓷器變成一個胖乎乎小圓臉的人類幼崽,眼皮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他仔細感受了一下,“你現在身上隻有和這個世界的人類一樣的魂力,至于妖力,我感受不到。”
“沒關系呱,老夫本來也不是什麼大妖怪,大不了用人類的身體修行呱。”青蛙瓷器毫不在意,隻有一點有些在意,“可惜回不去就見不到雨女了呱。”
弈眉頭一跳。
衆所周知,溫柔哀婉的雨女,是個有夫之婦,且和死去的丈夫感情深厚,連變成妖怪的緣由也與夫君的離世有關。青蛙瓷器以前還是個妖怪的時候就沒有機會,現在變成了六歲的幼童,希望就更是如同滴進海裡的一滴墨水一般渺茫。
作為多年的老友,弈也沒辦法和那些天台上的陰陽師一樣說出“雨女無呱”的惡毒詛咒來。
“所以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麼?”弈轉移話題道,“繼續旅行嗎?”
“當然呱!”青蛙瓷器毫不猶豫點頭,“一起嗎?”
“好。”弈也想不到該怎麼回去,也所幸他在平安京沒什麼牽挂,待在這個世界倒也無妨。
妖怪的壽命很長,弈姑且也算個大妖,隻要不被殺死或者封印,他還能活很久很久。至于是多久,原本是個人類的他也并沒有什麼概念。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呱,這個世界的人類和魂獸關系很差。人類的魂師每提升到十級的瓶頸就要獵殺魂獸獲得魂環讓自己升級呱,魂獸也拿人類當食物。雙方關系可以說是勢同水火呱。”青蛙瓷器在鬥羅大陸闖蕩多年,對于這些基本知識自然遠比剛來的弈了解不少。
“感覺出來了。”弈微微颔首,他遇到過人類也遇到過魂獸,自然能感受到兩者之間水火不容的架勢,“平安京雖然有殺戮為樂的妖怪和将妖怪禁锢驅使的陰陽師,但是也有友好相處的妖怪和陰陽師。這個世界,魂獸與人類就完完全全是互為獵物的死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