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放家裡兩個老人全走了,一個是前幾年在他上高中時候生病,家裡因治病幾乎掏空了家底,他也是那時候選擇從高中辍學。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确的,他從幹工程開始,賺的錢越來越多,一定程度上延續了“父親”的生命。
但不多。
很快,在人走後的第二年,另一位老人也跟着走了,小時候他是孤兒,沒想到長大了成了另一個程度上的孤兒。
他是領養的兒子,領的時候兩個人歲數就接近四十了,目的是為了防老,誰也沒想到,老沒防到,人先一步走了。
自從人走了,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水面,蕩起一陣漣漪,借錢時找不到人的親戚,全都冒出來,打着唐放不是親兒子的旗号,想要瓜分家産。
真就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咬上一口,那時候給唐放氣笑了。
他本就不是軟柿子,态度強硬。
幾戶人家不肯松口後,直接連夜找了幾個打手,敢耍賴鬧事兒的先通通打一頓。
那時候沒監控,夜裡被人打了都拿不出證據,更别說唐放下手隐蔽,大家夥都知道是他做的,苦于沒有證據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從這之後,人就老實了。
隻敢在口頭上罵他兩句,不痛不癢。
唐放這幾年賺了點錢,買車之餘,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家裡翻修一遍,能添的家具盡量添,冰箱,彩電,洗衣機,甚至卧室裡還有台空調。
全是大件兒。
這就導緻,陳牧德來這兒的次數更多了,來蹭空調。
他剛到家,陳牧德這家夥從側門溜進來,這時候是上午十點多了,他一進來就狗狗祟祟,臉上的喜色還未散去。
“唉!放哥,你知道昨晚上丢下我後,我坐誰車了嗎!”
“誰?”
唐放眼皮沒擡一下,早上吃飽喝足,此時正拿着張紙看個不停,紙上畫着房屋設計圖。
陳牧德笑得嘴巴裂到耳後根。
“我和周梅她們一輛車,早上還和她們一起吃了飯,現在可飽了,嘿嘿。”
他賤兮兮的補了句話:“你還沒吃早飯吧。”
唐放擡眼看了他一眼,陳牧德滿臉炫耀的嘚瑟,他後槽牙有些疼,都不知道這人炫耀個啥,和人吃頓飯把他給顯擺的,不知道的還因為人給他追到了。
不願看他這一副沒出息的模樣。
“别樂了,多看看圖紙比什麼都強。”唐放提醒他,“你要真想在我這兒幹,就好好學着。”
聽到這話,陳牧德臉上的笑收了收,趕緊湊到唐放面前,這可是他的大哥啊!
大哥帶着他看設計圖,一邊看一邊講解,電線怎麼走線,廁所怎麼搞,一直看到上午接近十二點,陳牧德意猶未盡坐到椅子上,“哥,幸好我還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幹什麼。”
“你說咋就這麼巧呢!我都還沒上一年工,就遇到下崗,”陳牧德心裡唏噓,“我媽倒沒什麼,她原本就沒工作,我爸自從下崗了,天天和人湊一起打牌,指望我成才成家。”
“我還希望他多做兩年直接升主管呢!”這是望父成龍的典範。
全國各地出現的下崗潮流,陳牧德和他爸就是卷在其中的一員,他原本就是領着個鐵飯碗,啥事兒不愁。
現在下崗了,隻能指望唐放這個兄弟了,說起唐放,陳牧德也是滿心佩服。
他身邊就沒哪個兄弟能像唐放這麼有出息。
說到這個,他又想起了周勃,猛然看向唐放,滿是好奇。
“唉,放哥,你早上和周勃回來的,你感覺周勃人咋樣啊?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啊!”
“叫什麼周勃,叫哥。”唐放頭也沒擡,他現在對周勃真可謂滿是濾鏡。
陳牧德一愣,這都是同輩的,叫不叫哥有什麼區别嘛?就因為人結婚了,所以輩分大?
唐放想起早上的事兒,嘴角不自覺勾勒出抹淡淡的笑,他房裡放着張躺椅,人就懶散的躺在上面,雙手枕在腦後,他越來越覺着周勃這人,有能力,有眼光,有膽色。
現在這麼一看,除了一點點外在缺點,幾乎全是優點。
陳牧德給他這模樣幹沉默了,好半響,他顫巍巍開口:“放哥,這是幾?”
唐放斜着冷冷看了他一眼。
陳牧德老實了,沒病也沒喝酒,這就是那個原汁原味的放哥,松口氣,他又想起了早上的畫面,開始傻笑。
“放哥,你不知道,早上我和周梅可是說了三句話,人還好好的笑着回答我,說以後想見我。”
唐放從躺椅上坐起身,他已經習慣陳牧德時不時的抽風,因着他這副傻樣,他對各種形式的戀愛敬謝不敏。
他可不想變成像陳牧德這樣的傻帽。
從地上撿起髒衣服扔進盆裡,加上洗衣粉泡着,期間陳牧德還在他身邊叽叽喳喳,讓唐放明白了他所謂的“說話”,還自有一套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