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些!擠在一起,容易成為妖魔的目标!”洛顔揚聲道。
她迅速伸手拍上這人腿上幾處穴位,将血流止住,又在這人頭頂、靈台和胸口拍了幾下。村民不明所以,卻有個女弟子低聲道:“她是想趁着出事時間尚短,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來。這位道友心善。”
洛顔禮貌回道:“謝謝你。”
那女弟子一怔,怎麼有人聽了這話真回?
卻見洛顔說完這句,就全神貫注地盯着那人,手指尖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條紅色的細線,随着雙手翻動,不斷往那人身體内注入。但每注入一些,洛顔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那女弟子“咦”了一聲:“這法術好生熟悉。我應當見過一次,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了。”
就在洛顔指尖的紅線湧入斷肢時,斜地裡伸出一隻手抓住她手腕:“别費力氣了,這人已經死了。”
那人果真沒能恢複一點氣息,洛顔收回紅線,雙眼掃過這人小腿,斷肢處整整齊齊,斷腿的位置是踝骨下一指。骨骼的截斷面異常光滑,堪比抛了光的鏡子。
若不是刀劍一類的利刃,還能是什麼東西呢?
還有什麼東西異常鋒利,能将人腳骨砍斷,砍得整整齊齊?
洛顔把自己使用過的兵器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可沒能想到其他。
不對不對,如果是兵器,那麼發力點和位置怎麼做到的?再者說,先前老村長說的,村子外那一圈腳印是怎麼回事?
還有一處想不通的,如果真的是金刀要吃人,為什麼非要砍人腳?說句公道話,砍頭都比砍腳容易。畢竟頭隻有一顆,也不像雙腳總是動來動去。
難道是腳對斷足魔有什麼重要作用?
如果能從妖魔的動機推斷,能不能知道妖魔是個什麼東西?
腳有什麼特别的?
用來走路?難道那東西不會走路?可它已經奪走那麼多人的雙腳,洛顔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很不合時宜的想法:這東西不會是個蜈蚣精吧?
究竟是什麼恐怕隻有封塔的那個人知道了。可當年天裂之時,她并不在這附近,因此對黑熊嶺鎖妖塔一事毫不知曉。
轉念一想,即便在附近又能怎樣呢?他也不會告訴自己的。那人當時恨透了自己,得知她在附近,那人一定會躲老遠,再不然就是找人來把自己趕走。
不要再想!她強行把思緒拉回,忽然想到一件更為要緊的事:先前大家都以為這東西屬金,才布下專門克金的陣法。可這東西就在不久前吞食了五行屬火之人。這說明它根本不屬金!
那之前布下的陣法還有用嗎?
但眼下不是有沒有用的問題,起陣的人行火行術,陣法定然也屬火。屬性剛好對了斷足魔胃口。也就是說,這陣法不僅無法削弱它,反而讓它的力量增強了。
果不其然,屋外又傳來一聲尖叫,衆人立刻尋聲望去,卻全都愣住。
這次死的不是村民了,而是和洛顔一起來的仙門弟子。
那人身着和趙方斓一樣顔色的道袍,腰間挂了許多火屬性的法器,可這些不僅沒能助他抓到妖魔,反倒讓他喪命。和其他人一樣,道袍下緣已經被鮮血浸染,掀開一看,果然褲腿下面空空如也。
有幾人和這弟子要好,無法接受事實,紛紛趴在他身邊哭起來。
洛顔料想那東西還在附近,雙眼觀察着所有人腳下,等着那東西什麼時候再竄出來。
夏小餘指了指那出事的弟子:“這斷足魔的刀工又長進了,你看。”
洛顔不敢挪開目光,生怕一不留神又有人出事,便問:“看什麼?”
夏小餘隻好給她描述:“這人穿的是靴子。”
仙門弟子一個個穿着高筒白靴子,不光是為了漂亮,還是因為這種靴子上縫了符咒,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救人一命。
洛顔道:“嗯,我知道這斷足魔很厲害。”
夏小餘保持耐心:“靴子筒也沒了。”
“那又怎地......”洛顔忽然反應過來,先前出事的村民穿着草鞋,腳不見了,默認鞋也跟着一起丢了。可這弟子雙腳若是被砍斷,靴子筒應該也剩下,可眼下,整雙靴子都沒了。
似乎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可來不及細想,剛剛布陣的位置忽然爆發出一陣紅光,覆蓋了整個空地。站在空地上的人們連連後退,卻有閃躲不及時的,被紅光拉了進去。
趙方斓從洛六出事時就驚吓得魂不守舍,此時慢了兩步,整個人被紅光吸了進去。他渾身一震,方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立刻調動周身真氣去抵抗。
可他屬火,斷足魔就喜歡火,他越行法術,紅光的範圍越大。有幾個弟子叫他堅持住,他們去附近的門派求救。
趙方斓卻堅決不允,死咬着牙硬撐,他心想:今天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叫人看笑話。喜火又如何?雖然五行相生相克,但隻要自己能力足夠強,未必不能勝過與自己相克的那一行。
堯山老祖也屬火,與他敵對的屬水之人不知有多少。甚至當年有門派圍獵他,專門派出了一隊全部屬水的弟子,可最後還不是被老祖殺個精光。
他笃定自己行,但事實卻告訴他,這妖魔的力量比他強太多。忽然雙腳腳踝一痛,他心中一片冰涼。卻在這時忽然聽見一個綿軟卻清晰的聲音傳來:“快去牆邊!拿泥土塗在腳上。”
趙方斓擡頭一看,說話的是洛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