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蹲在地上刷着帖子,聽到腳步聲,立刻收回手機站起來,果然是賀總來了。
他招呼道:“晚上好啊,賀總。”
“怎麼不進去?”賀顔問。
“不合适。”元豐解釋,“别人的家,不能随便進。”
賀顔走近元豐,擡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這房子是給你準備的。”
“啊?”元豐被這話吓得扭頭避開,他壓根就沒把賀總之前說過的話放在心上,沒想到對方這麼雷厲風行。
“明天上午十點會有人過去幫你搬家,受傷期間的一日三餐有保姆過來做。”賀顔說着,在智能鎖上輸入密碼,打開了門。
“……”這他媽何止是雷厲風行?
元豐還想等拿到錢再說清楚,這要再不說,誤會大發了!他趕忙婉拒道:“賀總真是太客氣了,我自己有地方住。關于那個賠償款……”
“進來再說。”
元豐看着瞬間亮堂的屋子,裝修很新很幹淨,連地磚都透着光。
他問道:“用換鞋嗎?”
“不用。”賀顔四處看了一圈,說,“房子白天讓人打掃過了,主卧衣櫃裡有按着你身高買的幾身衣服褲子,回頭自己去試試。”
“……”
元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隻是想來拿賠償款的啊!唉,要是不談包養這一茬,其實賀總人還挺好的。
賀顔走到沙發那兒坐下,見元豐站在玄關處發愣,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過來。”
元豐看到茶幾上有類似合同一樣的東西,他慢慢走過去,沒敢坐賀總拍過的地方,而是挑了邊上的單人沙發。
賀顔剛才就察覺到元豐的不對勁,沒說什麼。他把茶幾上的合同跟支票推了過去:“先看看,有什麼問題可以問。”
“賀總,我就是來拿賠償——”
“先看合同。”
元豐想繼續說下去,奈何被打斷。算了,給賀總一個面子,看看合同上的内容吧。
他拿起那份包養協議,剛打開就被吓一跳,還以為隻有寥寥幾筆,結果拟得跟商業合同似的,甲方乙方都來了。
什麼甲方為乙方提供住房一套,位置在哪裡,水電等亂七八糟的開銷都由甲方承擔。甲方每月支付乙方生活費十萬人民币。
下面就是說什麼甲方有需求了,乙方若身體沒有不适的情況下,不得拒絕。并且在包養期間,乙方不得與除甲方以外的其他任何人戀愛或上-床,一經發現,後果除了償還甲方支付的生活費,還要額外進行賠償。最底下還有好幾條注意事項,其中一條内容讓他直接吐血。
因甲方沒有戴那玩意兒的習慣,故乙方必須到三甲醫院做個全面體檢,并時刻注意衛生。接到甲方電話時,需提前做好清理。
元豐臉色難看地放下合同,心裡不免對賀總高看幾眼,還是有錢人會玩啊,連包養都包得如此商業化。
賀顔一直觀察着元豐的神色,等他看完,問道:“有什麼疑問麼?”
“呃……”元豐放下合同,“沒什麼疑問,賀總你這合同拟得挺不錯啊!就是有一點我得跟你說清楚。”
“既然沒疑問,筆在旁邊。”
“……”
這簽了可不得了,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的接受包養,元豐也不能接受去醫院做什麼全面體檢。他趕緊說道:“賀總,其實我就是來拿賠償款的,完全沒那個意思啊!而且我壓根不是同——”
“我看着挺好說話的?”
“啊?”被打斷的元豐一愣,擡眼看向賀總。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立刻垂下視線。初遇時那股令人不适的壓迫感又來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心裡思考着該怎麼說,賀總神情太過嚴肅,看上去好像很生氣。
賀顔還是頭回碰上這種事兒,他拿起茶幾上的支票,站了起來。
“那啥……謝謝賀總的……”元豐快速想着合适的措辭,說道,“謝謝賀總的厚愛啊,但我壓根不是同性戀,對男的……肯定是不行的。總之認識賀總很高興,要不咱們交個朋友你看行不行?”
“厚愛都來了。”賀顔笑了一聲,直接拉過元豐的手,将支票塞進他手心裡,“四舍五入,給你湊了個整。”
低緩的聲音響在耳邊,元豐摸不準賀總這陰晴不定的态度,他把支票湊到跟前一看,十五萬人民币!操,自己打拼六年積攢的存款也不過才十三萬多。
這筆錢絕對不能收,他隻想要回自己那一萬七千七的賠償款。
“過來把字簽了。”
元豐是絕不可能簽那份包養合同的,他說:“賀總,支票我先拿走了。等我取完自己的那部分,剩下的都還給你。”
賀顔這兩天,确實為元豐費了些心思。這小子要是在咖啡廳的時候就說清楚,他倒也不是非包不可。
元豐轉身剛要走,胳膊突然被猛地拽住。他想抽抽不動,隻能邊扯邊解釋:“我不是要卷錢跑路,剩餘的錢我肯定都還給你!反正你也認識我住哪兒,我的公司在震江路32号,雄威金屬材料有限公司。”
“閉嘴。”賀顔懶得聽這些啰裡八唆的廢話,一把将元豐拽到自己大腿上,“看在你是處的分上,體檢就免了。”
元豐這回真是慌了,慌的同時身體又不對勁了。他用力扯着自己的左臂,忍不住爆起粗口:“媽的,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啊?趕緊松手!”
賀顔摸上元豐打着石膏的右臂,輕輕地握住:“胳膊不想好了是麼?”
元豐聽出了賀總話裡的警告,火氣噌地就上來了。虧他不久之前還覺得賀總人挺好的,好個毛線!
“有能耐你就把這石膏給捏碎了!”
賀顔被眼前人的滑稽兇相給逗得心情舒暢,這小雞崽似的體形壓根不是他的對手,他毫不費力地把正在撲騰的元豐給禁锢在懷裡,另一隻手擒住他細瘦的胳膊:“給這條胳膊也打上石膏,是不是還挺對稱?”
“對你媽的稱!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比之前還要令人不适的壓迫感将元豐包圍,明知實力懸殊,但他依舊做着徒勞的掙紮。
掙紮過程中,他不小心蹭到了賀總微隆的結實胸肌,這下不對勁大發了。
“再讓我聽到一句髒話……”賀顔話沒說完,懷裡的人突然停止了掙紮,還緊繃着身子。
他以為自己的警告奏效,伸手摸了摸元豐的小腦袋,“我對你還挺感興趣的,乖乖把合同簽了。”
元豐第一次跟男人貼這麼近,混雜着木質煙草香的雄性氣息撲鼻而來,是自己沒有也羨慕不來的男人味兒。他情不自禁地嗅了一口,他想起昨晚手機上搜到的内容,自己這不也是一靠近猛男,身體就出毛病了嗎?
雖然穿了褲衩,可速幹運動褲的料子特别薄。媽的,必須遠離賀總這個猛男。再這麼下去,隻怕會弄濕對方的西褲。
“發什麼愣?”賀顔順着元豐的背脊下滑,摸上了他的腰。
“趕緊撒手!”元豐繼續掙紮起來,嘴裡不忘罵罵咧咧,“你感興趣關我屁事兒?我簽你媽!”
“我之前說過下不為例。”賀顔臉色一沉,沒了方才的和顔悅色,摸在元豐腰間的手直接改為掐,在聽到一聲痛叫之後,才笑着說,“也不想再聽到髒字兒。”
“你媽的!”元豐從沒有如此痛恨這副瘦弱的身軀,隻恨不得天降神力,讓他一拳捶死這個姓賀的男人。
雙手沒法動,他開始胡亂踢踹。
賀顔沒想到元豐性子挺烈,剛想把人拎起來,突然感覺大腿上有濕意。他嫌棄地皺眉道:“又尿褲子了?”
元豐聽到這話,愣得沒了動作。上一秒剛罵完瘦弱的身軀,下一秒又瘋狂罵自己,隻後悔昨晚怎麼沒聽網絡醫生的話,出門前先緩解下。
賀顔頭回覺得自己有些重口,怎麼就對着一個三番兩次尿褲子的小白臉來了興緻。得虧元豐長得眉清目秀,不然還真是倒胃口。
他把腿上的人拎着一塊兒站了起來,大腿處的西褲确實被浸濕了,不過也就硬币那麼大的面積。
“就尿這麼一點,你撒狗尿呢?”
“……”
元豐扯了扯被攥緊的左手腕,腦子裡快速思考着對策,爆粗隻會激化矛盾,得先安撫好賀總才行。
他趕緊笑着說:“賀總,咱有話坐下來好好說,那份合同我沒看清楚,能再看一遍不?”
“不是說沒有疑問嗎?”賀顔問。
“因為看得太快了,難免有遺漏。”元豐見有戲,迅速拿出讨好客戶的低姿态,“剛才是我太激動了,賀總千萬别放在心上。我這嘴啊,該打!怎麼能罵人呢你說是不?”
賀顔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小白臉感興趣了,他笑了笑:“合同不用再看了,核心意思就是我想操-你。”
“……”元豐臉色又變得難看,“你操别人去行不?”
“今晚不碰你,把合同簽了。”賀顔有自己的原則,跟元豐在咖啡廳談妥的那晚,他就安排助理跟上一個情人解除了合同。
被無視的元豐再也忍不下去,操了一聲說:“我他媽就多餘跟你廢話!簽你媽了個蛋!”
他就不信了,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還能沒有王法?賀總難不成會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簽下包養協議?
“胳膊就這麼折下去吧。”賀顔陰沉着臉,用力攥着元豐的左手腕,把人直接拖進了衛生間。
“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我回頭就報警!!”元豐哪裡是賀總的對手,除了罵罵咧咧之外,毫無反抗之力。
賀顔嫌棄元豐剛尿過褲子,他打開水龍頭,拿起噴水的花灑對着元豐就是一頓沖刷。
“操!你他媽有病啊!”元豐雙腳亂跳卻完全躲不掉,褲子被淋了個徹底。
賀顔見沖得差不多,将花灑扔到地上,直接過去上手,“還罵?”
元豐這回是真的慌了,吓得趕緊道歉:“别扯啊賀總,咱有話好好說行不?千萬别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他媽的别……”
看清後賀顔一愣,覺得哪兒怪怪的,似乎缺了點什麼。
完了,最後一層遮羞布都被扯下去了,元豐此刻恨透了賀總。他想往後躲卻無處可躲,見對方還在盯着自己看,羞恥到了極點。
“賠償款我一分錢都不要了,你讓我走行不行?”
“你這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
男人問的問題,對元豐來說無疑是種羞辱,清楚而深刻地提醒自己身體畸形的事實。
連好兄弟許輝都沒看過的地方,此刻正被賀總注視着,羞恥到極點的同時,他感覺自己要完了……
見元豐在輕微發抖,賀顔笑了:“慌什麼?我看看。”
元豐隻恨自己瞎了狗眼,沒早點看清賀總的真面目,他強忍着破口大罵的沖動,絞盡腦汁地想轍,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快點,别讓我動粗。”賀顔盯着元豐。
元豐腦内倏地靈光一閃,想到了辦法。媽的,隻要不被發現身體缺陷,自黑又算得了什麼?他一改之前的态度,可憐兮兮地賣起慘來:“賀總,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你看我長得也不醜,為啥還是處,其實是有原因的。”
“我……”
看到那畸形構造,賀顔猜出大概。
“我天生畸形,生下來就沒蛋。”元豐故意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所以我不能那啥……合同的事兒真沒法跟你簽……”
賀顔以為元豐隻是因為自卑不敢找對象,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居然不能人道,心裡不免多了幾分同情。
他把人放開,語氣也溫和了些:“沒事兒,我不介意。合同照簽,包養費再給你加五萬。”
左手得到解放後,元豐迅速彎腰把濕透了的褲衩往上拉,拉到一半被賀總那話給驚得差點爆粗。
他估摸着自己沒說明白,隻能咬牙繼續自黑:“賀總,這不是錢的問題。你也看見了,我天生就不行,是個太監,你去包别人行不?”
操,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在心裡瘋狂呸呸呸:什麼太監!剛才說的都是放屁!
“這跟我包你有什麼聯系?”賀顔往前走了一步,“好了,不要再鬧。”
“……”元豐氣炸了,這人腦子八成已經爛掉,繼續溝通純粹浪費時間。
賀顔問:“自己嘗試過麼?”
“有……不是!沒有!”元豐慌得話都說不利索,他抓着男人那充滿力量的胳膊,試圖阻止。
“有還是沒有?”賀顔盯着元豐急紅了的小臉,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你别拽我褲衩行不?”元豐随口胡謅,“就是試了也沒用,我不行的。”
賀顔:“這麼嚴重的毛病,去醫院看過麼?”
“别扯啊操!”元豐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低頭一看,褲衩開線了。
他低估了賀總的變态程度,當即改口求饒:“别這樣啊,賀總。你看我還老愛尿褲子,多敗興啊,你這口味也忒重了!”
“确實有點重。”賀顔說着,直接上手。
元豐伸出左手用力推着賀總結實的胸膛,壓根推不動。高大魁梧的男人就像一座山,将他堵在了角落裡。
他驚慌失措地叫道:“我真跟太監差不多!”
賀顔真是開眼了,笑問:“你這腦瓜子裡在想什麼?還有上趕着咒自己的。”
爆棚的雄性氣息籠罩着元豐,身體變得越來越奇怪,他再也克制不住,從喉嚨裡爆發出怒吼:“你這死變态!浪費老子口水,跟你在這兒叽叽歪歪!你他媽的!”
一句接一句的謾罵讓賀顔直接黑了臉,這小子不光騷操作多,還會演戲。
“傻缺玩意兒!”元豐一邊罵一邊瘋狂躲。他怒瞪男人,對着那帥氣的五官就是一聲呸,“說了不簽就是不簽!死同性戀!我去你大爺!你……呃……”
謾罵聲突然停止,賀顔在元豐掙紮的時候,好像碰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元豐不光身子緊繃着,連秀氣的五官都緊張到擰在了一起。
媽的,完了完了。
元豐臉色難看得不像話。
賀顔是個純gay,從十六歲第一次開葷到現在,雖然沒碰過女人,不代表不懂,可元豐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元豐又羞又窘,憋了半天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