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有點舍不得,翻身面對賀顔,“那你今晚還不給我來一發大的,要求不高,一小時行不?”
賀顔笑道:“還跟我談條件?”
“沒啊,就是提前一次性給我。天天十幾二十分鐘的,你打發叫花子呢。”元豐感覺到賀顔的變化,語氣有些激動,“真是比鋼鐵強,快一展雄風給我瞧瞧。”
“……”賀顔直接掐住元豐的臉,輕輕扯了一把,“欠抽是不是?”
“哦!”元豐靈光一閃,“好久沒吃了,你補我六十分鐘,咋樣?”
賀顔被逗樂了,問:“怎麼算的?”
“瞎算的。”元豐猴急,“我求求你了,大方一回行不?”
“半小時。”
“……”
算了,多十分鐘也是好的。
*
元豐的孕期反應一直持續到十四周才逐漸結束,胃口開始變好。按理說胃口好了,也意味着晚上能更快活了。
可惜孩子他爹最近太忙,x生活的頻率明顯下降。他現在每天都盼着對象能早點回家陪自己吃飯,吃完一塊兒洗個澡,最後再舒舒服服地來上一發。
唉,欲望真是無止境啊。
“洋洋,給舅舅笑一個!”
“哥你看他的小手,真肉。”元秋輕輕碰了碰嬰兒的小嫩手,“太好玩了。”
元豐看着視頻畫面裡的小嬰兒,越看越喜歡。他笑着問:“洋洋是喝的母-乳不?跟剛出生那會兒又不一樣了。”
“是啊。”元秋逗弄着小胖手,“哥,你過年一定要回來呀,洋洋那時候估計更好玩。”
“行,到時候我提前通知你。”元豐說。
“我一會兒得回宿舍啦,再說幾分鐘。給你看看二姐,她胖了好多。”
元梅擋着鏡頭:“别拍,醜死了。”
“自己親哥,有啥不好意思的?”元秋一邊笑一邊拍,“快配合一下!”
元豐盯着手機屏幕,笑着誇道:“小梅不胖,還跟以前一樣好看。”
“不好看。”元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鼻子都變大了。”
“咱家基因好,個個都好看。”元秋說。
視頻通話結束後,元豐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回去過年,可怎麼想都覺得不方便,萬一再讓村裡人看笑話……電話鈴聲打斷了思緒,看到“輝哥”倆字兒,他心裡一慌。
“小豐,約你多少回了,為啥回回都沒空。”
“他最近特别忙,抽不出時間。”元豐解釋道,“我昨晚還問他了,等忙完這陣就好了。”
“忙了大半個月,抽不出一小時來。”許輝說,“算了吧,大老闆瞧不上我這修車工。”
“他真的在忙啊,我沒騙你。”
“來生意了,我去修車,不說了。”
“……”
闖蕩社會這麼多年,許輝是唯一與他交心的兄弟,元豐知道他約這頓飯的想法,心裡很過意不去。
*
許輝蹲在地上,正在給電動車後輪改裝碟刹,旁邊突然多了一雙腳。
他擡頭一看,驚訝道:“你怎麼過來了?”
“悶得慌,找你聊天來了。”元豐沒法下蹲,隻能在邊上站着。
他随口問道:“換刹車呢?”
許輝看向前方,黑色的奔馳停在路邊,那個年輕的男人依舊在車旁候着。
他站起身說道:“車子不着急修,進店裡坐會兒吧。”
“行。”元豐跟着進了店。
許輝從裡間拿出一張橙色塑料凳:“坐這個凳子。醜話說在前頭,我沒有巴結大老闆的意思。”
“你為啥說這個?”元豐有些不高興,“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他要真拿你當回事兒,就不該是這麼個态度。”許輝直接道,“我越想越不對勁,你老說他人好又靠譜,沒準是因為這個孩子吧?”
“不是,他人确實好。”
“我就問你,他是不是想要這個孩子?”
“……”許輝的話讓元豐突然記起賀總當初提過的二胎協議,日子過得太舒坦,他都把這個事兒給忘了。
一看元豐那表情,許輝急了:“這可不是小事兒,你别稀裡糊塗地給人生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啊,而且跟我姓,他同意的。”元豐試圖反駁道。
“忒他媽傻了。”許輝歎了口氣,“你這還沒生呢可不得哄着你嗎?生下來直接抱走上戶口,你躺在醫院裡你知道個屁!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真的不是,他跟他爸媽都對我特别好,不可能幹這種事兒。”元豐解釋道。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你不愛聽,估計現在說啥你都聽不進去。”
“沒啊,我這不是一直在聽嗎?”
真是當局者迷,許輝決定最後再說幾句,元豐聽不進去那也沒轍了。
“你懷孕前見過他爸媽沒?”
“沒有……”
“突然出現,又對你特别好,因為啥?你好好想想,沒這個孩子你能見着他爸媽?所以這事兒未必靠譜,長點心吧。”
“……”
“你說你要是個女的,還能提結婚看看他們家态度。倆男的又沒法領證,口頭承諾算不得數。除了孩子跟你姓,他有沒有說别的?”
“……”元豐心裡有點慌了,賀總當然說過别的,可他不能說。
如果再告訴許輝,他怕自己會受到影響。
“他要是提過給你錢啊房子啥的,那沒跑了,跟你換孩子呢。”
元豐聽不下去了:“不是這樣的,你别說了。”
“不說了不說了。”許輝見元豐臉色越來越難看,隻好住嘴。
“他真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每天,”元豐停頓了下,“每天都挺好的……”
“好好好,我把人往壞處想了。”許輝無奈,“我也是希望你好。”
“我明白的。”元豐看着給過自己幫助的好兄弟,認真說道,“謝謝你啊,輝哥。”
雖然是同村老鄉,但許輝在童年時跟比自己小兩歲的元豐沒有太多交集,兩家一個住東邊一個住西邊。
村裡的小孩兒們聚一起時,他倆玩過幾回。
自從發生河邊那事兒,他再也沒見元豐出來玩過。偶爾撞見了,小小的個子總是在不停地幹活兒,不是扛扁擔挑水葫蘆,就是幫家裡運蔬菜,帶着倆小妹妹。
村裡那些閑言碎語他都知道,不過那會兒年紀小不會安慰人,又有自己的小圈子,漸漸地就把這人給忘了。
再次産生交集是六年前,許輝在網吧打遊戲處了個女朋友,倆人如膠似漆,難舍難分。他當時戀愛腦上頭,決定奔現轟轟烈烈愛一場,誰知道見光死了。
也就是在那個小城的客運站,許輝碰上了元豐。
那時候的元豐特别瘦弱,背着一個破舊的黑色書包,背帶上用紅色塑料繩綁着一口鐵鍋,身上零零碎碎挂了不少家當,腳邊還有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連棉被都要背着走,恐怕是第一次出來闖蕩。
許輝進社會早,還算有經驗,見未成年的男孩兒瞧着有些可憐,主動上前攀談起來,對方卻謹慎地避開他。
他繼續湊上去,笑着提醒:“小兄弟,這棉被啊鍋啊啥都不值錢,到了新地方再買就行。别舍不得扔,累的是你自己。”
男孩兒沒理他,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第一年出來也跟你似的,傻不啦唧地背一堆東西,在火車上還他媽讓人給偷了!你身上要有值錢的東西,自己看緊點兒,一個人在外打拼不容易。”
男孩兒依舊沒搭理他,靜靜地坐在蛇皮袋上。得虧十八歲的許輝愛臭美愛表現,仗着自己剛成年,充當起大哥的角色。
一來二去,男孩兒終于開口說話了,第一句話就是“你咋這麼煩人”。
許輝是把元豐當弟弟看待的,一晃六年過去了。這小子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看似精明,性子還是有些單純,心腸又軟。
是他把元豐帶到這座城市的,如果真的讓人給忽悠了……
“小豐,這孩子還小,咱得聰明一些。”
“啊?”元豐沒懂。
“我媳婦兒前陣子還問我有沒有結婚的想法。”許輝說,“我快二十五了,該定下來了。可人生大事兒,我也不想草率做決定。連我這種一窮二白的吊絲都得考慮結婚的事兒,大老闆會不考慮清楚嗎?”
“所以啊,自己長點心,真給你房子和錢,記得都收下來。萬一他要跟人結婚,你也有個保障不是?”
“他不會結婚的。”元豐低聲回道。
“不結婚就是真心對你嗎?你倆這關系根本不靠譜。”許輝說累了,“唉,你自己想吧。”
元豐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元豐心不在焉。
打從偷親那晚開始,他跟賀總的關系好像突飛猛進,睡前接吻已成習慣,x生活也沒斷過,對他生活上更是照顧有加,會哄他吃飯,陪他看電視,幫他洗澡搓背,給他買新衣服。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期待的方向發展,如果隻是因為元寶,那為啥還要對自己這麼好……
他越想越煩,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陳碩察覺到元豐的不對勁,關心道:“有什麼心事嗎?”
“沒事兒。”元豐靠在座椅上,不再吭聲。
元豐不想說,陳碩自然不會問。
幾分鐘後,陳碩聽到對方突然開口:“陳助理,你說我跟賀總能長久不?”
重複的問題,第一次可以提醒不要過界,這次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怕影響到孕夫的情緒。
“我就随便問問。”元豐笑着掩飾尴尬,“以後的事兒還真不好說。”
“沒事。”陳碩好心提醒,“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安心待産。”
“你說得對,謝謝啊。”
“不客氣。”
兩分鐘後。
“陳助理,你做了賀總五年的助理。”元豐又問,“能不能告訴我他以前啥樣啊?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陳碩被難住了,思考了一個紅燈的時間,說起自己的看法:“賀總最近變了很多,他在試着了解孕期,學着怎樣做一位父親。我覺得他很有擔當,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
要在今天之前,元豐聽到這些話會特别高興。但跟許輝聊了一通後,他不自覺地往壞處想了。
了解孕期是為了忽悠起來更方便,學着做父親說明已經在做搶孩子的打算。
可這樣也不對啊,浪費那麼多時間圖啥?怎麼就不能是因為喜歡自己才去了解的呢?學着做父親說明元寶他爹是個靠譜的好男人。
陳碩以為這麼說元豐會高興,哪知對方更沉默了。看來自己還是不太會聊天,不應該說話。
元豐找借口說自己有點累,一進屋就回卧室休息了,躺在床上反複想着許輝說過的那些話。
其實他心裡明白,許輝說的有道理,兩個男人确實領不了證,沒有正常的婚姻和保障。可就算有證,感情沒了,該離照樣得離啊。
隻要自己跟賀總感情一直這麼好下去,領不了也沒事兒。
他不想再胡思亂想,大腦卻不聽使喚。想完結婚證又想協議,開始納悶賀總為啥不提了,難道真的等着給元寶改姓嗎?
他也不想要錢要房子,就想跟現在這樣,每天有滋有味兒,生活有奔頭。
唉,為啥好話都不中聽呢。
到頭來,他還是受影響了。
元豐做夢了,夢見自己生了個男孩兒,賀總沒有要求改姓的意思,反而笑着跟他說,取什麼名字都行,隻要他喜歡。
他松了口氣,原本還擔心如果是男孩兒被搶過去繼承香火怎麼辦。賀總對他這麼好,心裡不可能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