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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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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不想讓賀總為難,也怕許輝又提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主動扯起别的話題,從修車到跑業務,有什麼聊什麼。

許輝心裡恨鐵不成鋼,還沒怎麼樣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氣得他悶了一大口二鍋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氣氛比最開始好了不少,但一頓飯的工夫不足以讓許輝了解這個叫賀顔的男人,他們階級差距又大,許輝沒把出個好壞來,索性當着元豐的面,借着酒勁兒說道:“賀總,你不了解小豐的過去,根本不知道他這麼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元豐迅速打斷:“你又提這個幹啥啊!”

“你别插嘴!”許輝盯着面色平靜的賀顔,繼續說道,“他從小就讓人欺負,在河邊——”

“你他媽别說了行不行啊!”元豐急得站了起來。

“我他媽就要說!我哪兒知道他對你是不是真心的?!你稀裡糊塗的,你玩得過他嗎?我得讓他知道,既然要跟你處,那就不能辜負你!”許輝激動道,“是我把你帶過來的,我有這個責任!”

“讓他說。”賀顔拉住元豐的手,“你坐下來,聽話。”

元豐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他坐下來,悶聲道:“是我自己願意過來的……”

“這麼多年,我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正軌,找到穩定的工作,當上經理。”許輝又抿了口白酒,“我一直勸他找個女朋友,他不敢找,怕耽誤人家。這突然就找了你,又來了個孩子。”

“他十二歲不到就進社會給人當童工,看着挺精明,心腸比誰都軟。我希望你不要騙他,你要真願意給他一個家,我感激你!”

元豐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沒吭聲。

“這杯酒,我敬你。”許輝沖賀顔舉起酒杯,仰頭一口悶了剩下的白酒。

賀顔端起桌上一次都沒碰過的玻璃杯,隔空碰了碰:“有機會再喝一杯,今天以茶代酒。”

“好,那我就先謝謝賀總了。”

“是我該說謝謝。”

許輝去外頭抽了根煙,冷風一吹,大腦清醒了不少,這才意識到剛才把話說重了,還是當着本人的面。

對方有禮貌有素質,倒顯得自己有些蠻不講理。賀總說那聲謝謝,應該是把元豐放在心上了吧。

他打算回去跟賀顔道個歉,走到包間門口時,握着門把的手又放下了。

-小豐,替我跟賀總說一聲對不起,我喝多了一時激動,下回再當面道歉。做燈泡沒意思,先回家了,小芳還在等我。

-賬結過了,你倆直接回去就行。

元豐看着許輝發來的兩條微信,心裡是說不出的感動。

他一邊回消息一邊對賀顔說:“許輝回去了,他剛才有點激動,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你能不能别怪他啊?”

“我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嗎?”賀顔反問。

“因為之前約你你老沒時間,他就想多了,怕我被你忽悠。”元豐回完消息,放下了手機。

他靠在椅背上,自顧自地說道:“輝哥一直挺照顧我的,我平時忙工作也沒啥時間跟他聚一聚。要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你不知道我那時候還煩他來着,去上海沒直達的火車,得先到客運站坐大巴。我當時在算車票錢,他突然過來跟我說話,一說就沒完沒了的。”

賀顔靜靜聽着,沒有打斷。

“後來我受不了了,想走,他說了自己的名字和老家,我這才認出來。小時候他幫過我,要換别人我都不帶搭理的。”

“是河邊那事兒嗎?”賀顔問。

元豐嗯了聲,像是陷入回憶,愣了好半晌才接着說下去。

“村裡孩子多,沒事兒就紮堆打鬧,下河撈魚玩水。那河淺,我們都愛過去玩。有個男孩兒特讨厭,趁我不注意,在水裡扒了我褲子。”

“他們都看見了,有好奇的有笑話我的,還有……”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戳在了賀顔心窩上,現實遠比想象的更殘酷,尤其是對一個孩子來說。

他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倒胃口,以及元豐經常挂在嘴邊的那句“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隔了十多年,不堪的回憶依舊曆曆在目。元豐沒有繼續描述那些令他難受的細節,隻簡單說了句:“是輝哥沖過來幫了我,替我把褲子搶回來了。”

“沒想到還能再碰上他,他說上海忒遠,問我要不要跟他混,有工作介紹給我,我就跟着他來了。”

“我真的特别感謝他。”

“過來。”賀顔開口。

“啊?”元豐聞聲側頭,西裝筆挺的男人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會意,聽話地站起身,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後扯出一個笑:“幸好他回去了,不然被看見,多那啥啊。”

“笑得真難看。”

“……”元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跟我這兒,甭逞強。”賀顔把人攬進懷裡,說,“回頭安排個時間,請你兄弟好好吃頓飯。”

元豐鼻子突然一酸,低罵道:“那傻逼忒他媽讨厭了,還拽我腿。我老想找他算賬,又不敢。後來我不跟他們玩了,就想跟輝哥一塊兒玩,可他有自己的朋友。”

“小時候一直想不明白,為啥自己會多長個那玩意兒,夏天幹活兒還特不方便,家裡也沒錢給我瞧這個毛病。”

身體缺陷造成的心理創傷沒那麼容易愈合,元豐能做到今天這樣,賀顔覺得已經很好。他擡手摸着胸前的腦袋以示安慰:“等生完元寶,去把手術做了。”

元豐最近做上瘾了,聽到這話一愣:“做的話,是不是那個也得切了?那沒的爽了啊。咱這x生活的質量直線下降咋辦?”

“……”這腦回路轉得賀顔一時沒接上話,他說,“長在你身上,自己決定。”

“是長在我身上沒錯啊,可你不每回都得用嗎?”元豐問道,“你對手術有啥看法不?”

一旦接受了,賀顔還挺喜歡,不過比起自己的想法,這小子的心理問題才是關鍵。

“我尊重你的想法。”

“……”

賀顔的态度給元豐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仔細想了想,終于找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不是,你自己就沒啥要說的啊?我說做就做,你……”

“我什麼?”

“你好歹勸兩句啊!就沒一點舍不得的?你是不是嫌棄它!”元豐坐直身體,近距離觀察着賀總的表情,試圖找出破綻。

賀顔服了元豐的腦回路,他直視那雙微微睜大的眼睛,笑道:“那行,别做了。”

“為啥又不做了?”

“舍不得。”賀顔盯着元豐,又補了一句操不夠。

“你這馬後炮!”元豐心情好轉,笑了兩聲,“元寶還小,我再考慮考慮,先爽夠了再說。”

“嗯,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主。”賀顔說完,問起要緊的,“童工是怎麼回事兒?家裡現在還困難嗎?”

“……”

笑容瞬間消失,賀顔看到元豐表情的變化,大概明白了。

他能想到的做童工的理由無非就是家裡條件不行,早早步入社會打工掙錢,但事實顯然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第一份工作是什麼?”

這個男人跟别人都不一樣,是自己喜歡的人,也是元寶他爹。

元豐沉默了許久,覺得沒什麼可藏着掖着的,靠自己雙手勞動不可恥,于是緩緩說:“撿廢品,就塑料瓶啊紙闆啥的,可以賣錢。我賣給收舊貨的老大爺,能掙上每天的飯錢。”

賀顔感覺心窩子又被戳了一下,讓人挺不舒服。他問:“一天飯錢是多少?”

“沒多少錢,包子五毛錢一個,我多撿幾個瓶子就能買了。運氣好能撿到紙闆,那個值錢。”元豐怕賀總同情自己,趕緊補充,“其實我有錢,我偷……我拿了好幾百塊錢藏在身上,但那錢不能動,是留着以防萬一的。”

“我一邊撿一邊找工作,别人嫌我個頭小不敢用我。撿了快一個月的時候,可算碰上一個好心的老闆,他是開飯館的。然後我就在他飯館裡當雜工,管吃管住,一個月八百塊錢。”

說到這兒,元豐有些得意:“我幹了兩年多,攢下小兩萬。就是天天揣着那些錢沒地方存,心裡老不踏實。”

“錢藏哪兒了?”賀顔又問。

“别的時候都藏衣服内兜裡,就夏天不好藏,我給壓床闆底下了,中午必須回去看一眼才踏實。”元豐絮絮叨叨地繼續說起來,“後來飯館生意不好,老闆不做了。那飯館旁邊還有好幾家别的店,我都混熟了,住處不用愁,他們也很照顧我。從老闆那兒出來,我又換了家超市,給人理貨打雜。”

“工資看老闆娘高興,給多少我拿多少,隻要肯讓我幹活兒就行。反正有手有腳還有嘴,走哪兒我都餓不死。”

“老闆娘給了多少?”賀顔問。

“頭幾個月是七百,後來漲到九百了。”

十年前的九百塊錢對賀顔來說,連毛毛雨都算不上,卻是另一個小孩兒辛苦打雜才能掙到的工資。元豐說了這麼多,隻字未提自己父母,他不忍心再問下去。

已經說到這兒,元豐覺得沒什麼可瞞着的了。他隔着厚厚的冬衣,摸了摸肚子,笑着說:“有首歌不是叫《陽光總在風雨後》嗎?超市裡的喇叭放過,我那陣子特喜歡聽,每天都在想自己啥時候能長大,長大就好了,能有個自己的家。”

“你看我現在長大了,有你還有元寶,真的有家了。”

“嗯。”賀顔覆上元豐摸着肚子的手,語氣裡多了幾分認真,“以後沒有風雨了。”

“雖然想不明白,可我知道就算做了手術,這身體也跟正常男人不一樣。”再談起過去,元豐内心是平靜的。

他握住熱乎的大手,繼續說道:“在老家說親的話,肯定沒人敢把閨女說給我,所以我父母放棄我了。也不是對我不好,就是……就是沒指望了,這才又生了妹妹和弟弟。”

“後來呢?”元豐願意主動提,賀顔便問了下去。

“後來他們在我十一歲那年,把我過繼給别人了。那男的說能帶我上醫院瞧病,還能供我上學。我不想走,可我這毛病就像他們心裡的一根刺,村裡又有閑言碎語……”

元豐斷斷續續地說着,“他們也是希望我能瞧好,我沒辦法,想着等瞧好了再回來,就跟那人走了。他帶我坐火車去了一個特遠的地方,說自己以前在那兒做過生意,等處理完事兒再帶我上醫院檢查。”

“結果他根本沒帶我上醫院,老說自己忙,白天幹啥去了我也不知道,會準時回來做飯給我吃,晚上跟我睡一塊兒,我也沒多想。”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忽悠我的,他心理有問題。他說我父母把我賣給他了,賣了八千塊錢,别想着回去了。我不相信,他又每天哄我,給我買了好多好吃的,讓我以後跟他一塊兒好好過,說會等我長大。”

“我那會兒不明白啥意思……”

賀顔聽到這兒,心裡一緊。

元豐怕賀總想歪了,立刻說道:“别誤會啊,我就跟你做過。”

“我知道。”賀顔握緊那雙粗糙的手,想問元豐那男人有沒有做過别的什麼,卻怕傷到他。

“我現在回頭想想,他好像那方面不行,前妻生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跟他在一塊兒越來越難受,他又不出去了。有次我想跑被發現了,他就把門給鎖起來,每天都給我洗腦,笑眯眯地跟我說些亂七八糟的,弄得我晚上還做噩夢。”

元豐頓了片刻,接着說:“我就一直忍,忍了快倆月,最後偷了他幾百塊錢,跑了。鋼镚兒都準備了二十多個,一跑出去就上公交車,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就瞎坐。”

“那時候沒想過要報警,反正無家可歸了,我也不想再回去做累贅,就自己一人流浪了。”

像是為了緩解心裡那股特别不舒服的滋味兒,賀顔笑着誇道:“小小年紀,閱曆倒挺豐富。”

“還湊合。”元豐跟着笑了,“是不是比你豐富啊?”

“嗯,我比不過你。”

“嘿嘿。”

狹小的包間裡,賀顔耐心聽着元豐說起後面那些年的生活,頭回覺得這小子話多是好事兒,能主動說出來,說明自我調節能力不錯,他也能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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