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畫面定格着,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移開眼去。
溫竹卿還好。
在原世界畢竟談過男朋友,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因為潔癖也沒親過,但總是牽過手,擁抱過。
現代社會開放。
别說親吻,就是想看些更深入的東西,隻要花上些心思也是能找到的。
更别提影視作品,文學作品,甚至路邊情侶都會有事沒事表演一波kiss套餐。
陸程哲就比較難受了。
他出身富貴,家教甚嚴,為人又正派,讀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長大,眼見此情景簡直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臉頰泛起一抹讪色,明顯是無心偷窺他人後産生的尴尬愧疚。
視線左右晃動,不知如何視物,手腳無措地動着,一副明明無事可做卻又手忙腳亂的樣子。
溫竹卿本來也有些不自在。
瞧着他這樣,倒是樂了。
溫竹卿這個人是有些惡趣味的,最喜歡骨子裡透着蠢萌的反差感。
比如正人君子面色绯紅,尴尬不知如何自處,或者高冷男神手足無措,緊張别扭...
提起高冷男神,溫竹卿不免又想到了陸哲。
記憶中,那個毒舌高冷總裁也有過抿唇挑眉,尴尬僵硬,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
那是在一場酒桌遊戲上。
遊戲是最俗套卻最受歡迎的真心話大冒險。
遊戲開始前,溫竹卿特想問為什麼這種遊戲遍地都是?難道就是因為能借戲言說出實話?
溫竹卿當時十分看不起。
覺得隻能借着戲言說出口的實話,又能有幾分堅定?
好了,跑題了。
總之,毒舌高冷總裁就是因為這個遊戲失态了。
當時他輸了,懲罰是要親一個指定的人。
這是酒桌上一暗戀陸哲的女孩兒央求朋友刻意制造的,但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指定的人莫名其妙變成了溫竹卿。
陸哲初始還很淡然。
聽到要親的人是溫竹卿時,耳尖倏然紅了。
眉目微蹙,手足無措地匆匆起身,竟是想主動...
因為起身太急,還打翻了手邊的酒,澆透了他昂貴的限量版褲子。
當時屋裡的人都在起哄,吼叫聲幾乎要将房頂掀掉了。
暗戀陸哲的女孩皺着一張苦瓜臉。
溫竹卿一臉坦然。
陸哲則眼睫微垂,濃重情緒隐于睫羽之下,如山似海,即使未開口也是掩不住的沉重。
當然,故事的結局是沒親成。
倒也不是溫竹卿沒有賭品,輸不起,單純是停電了。
一場鬧劇轟然散去,兩雙眼睛隔着無盡黑暗對視,如墨汁般濃重的暗色籠了下來,掩住了太多情緒。
也不知怎麼的。
車禍時,溫竹卿突然想到了這天,覺得活了一場沒把初吻送出去挺可惜的,卻又覺得以他挑剔的性子,将吻留到車禍前才是最合理的。
人經曆生死離别,性情大約真的會有所變化。
一場車禍不僅奪去了溫竹卿的性命,浸于血污的觸感,似乎還将他潔癖的習慣治好了。
看着一旁陸程哲抿唇蹙眉的臉,溫竹卿突然很想将那個虧欠的吻補上去,補給一張極盡相似的臉。
“陸師弟。”唇邊勾起輕笑,他語帶笑意。
“嗯?”陸程哲側過頭。
陽光穿窗而過,青年半張臉在陽光下泛着微微紅光。
“你親過人麼?”
陸程哲臉上潮紅褪去,表情瞬間難看。
扪心自問,他們并未親近到如此無話不談的地步,這話一出口,陸程哲自動理解為溫竹卿的又一次的戲耍。
師兄不就是這樣麼?
總是喜歡惡意揣測他。
以前是,現在也是...
“親過麼?”溫竹卿繼續問。
“沒有。”兩個字有些僵硬,陸程哲垂着眸,眉宇間有些氣悶。
“沒有嗎?”溫竹卿眼角吊梢地笑笑。
陸程哲内心平靜,耳朵卻下意識躲避,對方呼吸聲近在耳側,似乎下一刻就要聽到脫口而出的嘲諷了。
然而溫竹卿并沒說,而是将頭湊了過來。
“我也沒有,所以我們是公平的。”
公平?
陸程哲還沒想明白這倆字的意思,溫竹卿便攬住他的肩,偏頭親了上去。
同樣的蜻蜓點水,同樣的甜如蜜酒。
陸程哲眼睛瞪大一瞬,他沒有閉眼,或者說沒舍得閉眼。
陽光打在一張俊美的臉龐上,暖光中,溫竹卿面如潤玉,眼睫微動,如同林間振翅的蝴蝶。
陸程哲呼吸停了,手指蜷了蜷,出神地撫上了溫竹卿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