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眼神微動,露出一絲不忍,可随着不遠處兩人奪命步伐襲來,那不忍又變成了驚恐。
“殺了他們,快啊!”刺耳驚叫炸裂開着,陳禮聲音都破了,“不殺他們我就要死!”
溫竹卿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清冷目光在泠泠月色下更顯冷淡。
父母子女,手足親情,不過如此!
“快啊!快!”陳禮還在叫着。
陸程哲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叮囑溫竹卿注意安全,随後閃身而出。
兩副兇惡臉龐牲畜般抖動着,陳員外陳夫人雙手伸直猛沖上前——呼吸沉重,鼻孔冒煙,口中示威嚎叫,如鬥牛發怒時的低哞,犀牛上陣前的威吓。
若面前是兇屍,陸程哲倒是好下手,一記暴擊,割下頭顱也就好了。
可兩人還活着,還是活生生的人。
沒辦法,陸程哲隻能斂去攻勢選用禁制,呼吸間手中金紅二色的火靈攻擊,轉為新綠色的木靈困守,靈力彙成長鞭揮出,直出彎轉,試圖化為一個圓弧,将兩人圍困其中。
陳員外陳夫人很是聰明,并不與陸程哲直面硬杠,隻忽東忽西,忽左忽右地閃躲着,每當圓圈即将圈緊,兩人便趁機溜出去,陸程哲隻能重新揮鞭。
一瞬風急,慘白臉龐上皲裂更甚,躲避鞭子的身形也越發靈活輕快,一行一動頗有小巷時瘸子溜人的風範。
兩人意在陳禮,與陸程哲纏鬥數十招後,便分頭行動,一個不要命地纏着陸程哲,一個試圖朝陳禮而去,可惜,往往沒走出幾步,就會被陸程哲手中的木靈鞭子逼回來。
陳員外氣急敗壞口出怒吼,看向陳禮的目光也越發怨恨寒涼,仿佛不遠處吓得兩股瑟瑟的青年不是他們兒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終于,長鞭脫手揮出,靈巧地圈住兩人。
“合。”
随着陸程哲一聲低沉的合字出口,幽幽綠光瞬間縮小數倍,将兩人背對背緊緊捆了起來。
腳下也因奔跑慣性摔倒,頭砸着頭,腿錘着腿,卻仍是不甘心地咆哮,掙紮。
咆哮間兩人臉上皲裂傷口已經有了些微愈合之勢,木靈精華不僅有束縛之能還有治愈作用,這是木系術法與生俱來的本性,并非陸程哲刻意為之,可惜陳員外陳夫人邪氣入體,腦子混沌,并沒察覺到。
反倒是姗姗來遲地溫了了,看到陸程哲手中一閃而過的木靈光華,本就沉重的心瞬間更沉重了。
一聲哀嚎抱怨聲在溫竹卿身邊炸響,“天呐,他還是人嗎?會火系術法水系術法就算了,怎麼木系術法也會啊!”
雖然溫了了很不想承認,卻也終于明白了為何陸程哲入門後,溫父對他态度會有那麼大的轉變。
溫竹卿擡眸輕瞥他一眼,随後又看向挺身而立的高大身影。
當然是人。
隻是主神給的技能buff點太高了!
在陳父陳母的嘶吼中,陸程哲朝溫竹卿走去,目光慣性落在溫竹卿臉上。
剛走兩步,平地起了一陣邪風。
一片樹葉禦風而起旋轉着直沖天際,不多時,灰青天空陡升一道漩渦。
開始隻是個小漩渦,随着轉度增大,旋渦變得越來越深,其間綠意也越來越多,四周樹木光秃秃的,枝頭葉子皆被薅了去。
在急速的風中,柔弱葉子也有了摧枯拉朽之力,幾片葉片帶着藍紫色邪氣借着勢頭往下俯沖,一個利落擺動割去了束縛陳員外陳夫人的靈力捆綁,兩人瞬間拔地而起,因為木靈的滋養,氣勢甚至增長了許多。
溫了了與陸程哲站到一處,準備再次制住兩人。
但兩人很快發現,不對。
他們要制住的不止兩人。
在綠色漩渦後,立起多道影影綽綽的影子,影子急速往前移動着,隔着模糊綠葉看去,好一會兒兩人才确定了那是人,層層疊疊的人。
是失了一半魂靈的人,是邪氣入體的人,是趕來這處之前,在路上伏擊他們被定身符定住的人。
仔細看這些人中有一個身上還有利刃劃傷的痕迹,是溫了了沒及時分辨出他們是生魂,一劍擊出,陸程哲及時阻攔所緻。
玉竹鎮人不少,站在這裡的足有半數之多,這些人從四面八方湧來,呈密不透風的包圍之勢。
溫了了莫名吞了吞口水,難得向陸程哲發問着,“他們不是被定身符定住了嗎?”
陸程哲沒答話,隻擡頭看了眼頭頂上方巨大的旋轉綠意,那綠意中翻轉着幾抹極明顯的藍紫色。
中了邪不知痛楚,更沒有懼意,沒等溫了了消化這件事,鋪天蓋地的人便不約而同地怒吼着,狂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