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時光匆匆溜走,歲月為往日渡上一層溫柔暖色,再回首才品出這平凡的可貴。
手上動作不自覺慢了,似是不舍得這溫馨就這般輕易從手中溜走,又似是隻為片刻流連,能與身後人多共處幾分,溫竹卿束起的發束了又拆,拆了又束。
陸程哲沒想太多,隻以為昨日勞累一日,師兄的手都不聽使喚了,于是邁步上前,輕握住手中梳子,柔聲道:“師兄我來幫你。”
溫竹卿沒反對,乖巧松開了手。
正是清晨時分,和煦陽光自窗棂打入,照着鏡前絕色容顔,也照着絕色容顔後一雙忙碌的手。
盛放桃花放在了桌子上,最是芳菲最吸睛,卻勾不住哪怕絲毫餘光。
帶着繭子的指腹拂烏發而過,陸程哲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師兄。
溫竹卿直視着鏡子,眸光所落之處也皆是陸程哲臉龐。
就連陽光清風都格外偏愛兩人,将周身熱情盡收投到兩人身上,隻餘桃花落寞地仰倒在桌旁,孤零零地散着香甜。
将發帶打好結,陸程哲端詳着鏡中人,又看了一眼豔麗芳菲的桃花,忍不住說了句,“師兄人比花嬌。”
在這段關系中,陸程哲一直是主動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這位富家少爺極少說漂亮話,約是家教頗嚴的緣故,誇好看也僅是好看,不會與任何油腔滑調沾邊。
而這句人比花嬌,乍聽沒什麼,細聽卻不禁讓人聯想到,男子将花攢到女子耳邊,風流地讨巧着。
溫竹卿看了陸程哲一眼,心髒不自覺溢出一抹異樣。
三年分别,溫竹卿原本以為陸程哲沒有任何改變,現在看來時光留在身上的痕迹還是明顯的...
是誰教他說這些漂亮話的?某位貌美機敏的女子?溫竹卿可不認為哪個大男人會當場表演調戲姑娘給他看。
明明沒有任何依據,胸膛還是一陣醋意翻湧,忍了又忍溫竹卿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道:“誰教你的?”
陸程哲明顯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這些話,誰教你的?”溫竹卿自以為很克制,聲音卻已泛冷。
“是哪位心儀你的女子?還是...”還是早已心意相通,結了姻緣的姑娘?
“師兄在想什麼?”陸程哲撫着他肩膀,安慰地摸了兩把,“自然不是。”
“是一個朋友教我的。”怕說不明白,話音落地後,他又加了一句,“是一位男性朋友,和我沒有任何情感糾葛,隻有兄弟之誼。”
“他為什麼教你這些?”
難道是朋友之間撩妹把戲的互傳?
這朋友倒是真熱心啊!
“我問他的。”陸程哲隔着發絲一點一點撫摸溫竹卿後背,“我問他如何能讓喜歡的人開心一些,他便告訴我多說漂亮話,我剛學沒多久,可能學得不太好...”
将桃花送到溫竹卿手邊,他綻出一抹笑道:“師兄你開心嗎?”
開心...但是...
溫竹卿抿抿唇,強迫自己說着反話,“不要再做這些事,也不必再多費心思,我不值得你喜歡。”
“不。”陸程哲堅定地搖頭,“師兄值得!”
溫竹卿長歎一口氣,隻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為什麼?還是因為三年前...”
溫竹卿不知如何說,隻是默然。
房間也跟着一陣寂靜。
片刻後,陸程哲歎了口氣, “不說這個了,我說了不會強迫師兄的。”
手攏成梳子狀,一點一點掃溫竹卿發尾而過,“不過,我也不打算改變心意。”
“不管師兄怎麼想。”語氣溫柔得要命,“總之我這顆心是沒法收回來的,師兄可以不要,也可以忽視,但沒有辦法阻止我。”
唇邊又泛起一絲苦笑,他無奈道:“因為我也阻止不了我自己。”
溫竹卿繼續不言,隻垂下頭,在心裡輕歎了聲,大傻子!